“这些年天灾连连,兵荒马乱,大伙过的确都不容易,捐饷之事有所抵触,晚生心中也理解,黄老作为前朝侍郎,济南首富,所以此时更需要黄老有番作为了。”
宋学朱无奈,只得耐着性子解释,巧妙的将锅直接扔到他的头上。
黄国梁呵呵一笑,“我是前朝侍郎这不假,可绝不是什么济南首富。”
屋内众人都是一头雾水,毕竟黄国梁从始至终都在他们心中是济南公认的首富,而今他却说他不是首富,着实让人想不明白。
张秉文忙插话说道:“黄老若不是济南首富,那何人是济南首富?”
黄国梁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打开座旁的一个茶杯,伸指入杯,饱蘸茶水,在旁边的茶几上,缓缓的写下了一个笔画不多的字。
“王!”
张秉文大惊失色。
“哼……济南城内,谁还比他富有。”黄国梁冷笑一声。
这个王指得是德王,第一代德王乃是朱祁镇次子,初封荣王,后改封德王,初建藩德州,以德州贫瘠为由,改藩济南,至今已传六代,现任德王乃是朱由枢,在济南城破后,被建奴一起掳走。
大明建国,厚待宗室,除嫡长子继承皇位之外,所有儿子皆封亲王,亲王嫡长子封为世子,继承亲王王位,其余儿子皆封为郡王,并且所有爵位都是世袭罔替。
终明一朝,一共封了六十多位亲王,除去因过和绝嗣除国的外,到明亡之时,依旧还有三十多位亲王,至于郡王,乃就更多了,一度有的地方,甚至连封王的地名都不够。
这些亲王们不仅享受着朝廷的优厚待遇,还占据着大量的庄园,每日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张秉文喊出了那个“王”字的同时,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指的究竟是何人,再加上黄国梁的添油加醋,在座的众人当即就炸开了。
“对,济南城内还有谁比他有富有,只怕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家产累加起来,也比不上德王一家的财产。”
“守卫济南,说是我们的事,莫非这德王府难道也不在济南城中吗?凭什么只要我们出,而他们不出。”
“是这个理,如果说守济南,是保护我们的身家性命,但对德王来说,不仅是保他一家性命,更是保他朱家的锦绣江山啊!”
“对,又是保他德王府,又是保他朱家的江山,他凭什么不出。”
“偌德王不捐一个子,任何人休想从我这里拿一个子。”
“对,德王不出,我们也不出。”
庞大的宗室,就像吸血鬼一样,依附在大明残躯上,吸食着这个帝王的民脂民膏,百姓早已积怨颇深,在黄国梁巧妙的挑拨下,在座的众人彻底炸开了。
“诸位稍安勿躁,且听本官再细说几句。”
见群情汹涌,宋学朱和张秉文赶紧出来及时灭火。
一个是山东巡按,一个是山东左布政司,两个皆是地方实权大员,任凭在座的诸人情绪如何激动,可不敢不给他们的面子,嘈杂的会场,旋即便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而稳坐钓鱼台的黄国梁,再次悠然的坐在椅子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