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三人坐在马车里闷不作声,各想各的心事。
郭茂财想:杀了那小子,便没生意做;做了生意,便不能杀他。珍珠红酒,青砖,还有那没见过的背包……任何一样东西都能让人大富大贵。自己这点委屈算得了什么?他要二万两,给他就是,当作是贿赂又如何?
李芍想:此村非我村,回来梨窝村住有何意义?就算改邪归正,也要找个正经人来嫁。
玉真想:菜花阁的姑娘十之八九都是孤儿,盖了衙门公章的卖身契可不好赎回。寒兄弟仗义,先给了五百两赎身钱,一旦得了自由身,便到他家去做老婢吧!
马车到了第一面山与第二面山中间的那片草地,李芍讪笑道:“郭老爷,莫怪啊!当时性急,不知轻重打了你,万望老爷大人有大量呐!”
坐在车厢里的郭茂财低着头,脸上身上全是淤青。村中也有郎中,可全村人都去了水稻田干活,谁得闲理他?因此,这些天,郭茂财没吃药、没擦药,硬扛了这一身的皮肉痛。
“姑娘手轻脚柔,没啥子力气,打在身上也不疼,郭某哪会怪你们?虽然我也有心不做贩卖人口的勾当了,但咱曾经毕竟是同道中人,生意不在仁义在,抬头不见低头见。所以两位姑娘不必挂怀,老夫不会小气到去计较这些小事。”
心中却在咬牙切齿:我治不了那小子,还治不了你两个娘们吗?绑了,藏地窖,慢慢剥皮,慢慢剔肉,慢慢抽筋,让你俩尝尽死前的所有恐惧。
果然,两女赎回卖身契之后,走出笑笑楼和菜花阁之后便被人绑了。
这时的两女哪能未卜先知?坐在车尾的玉真笑道:“想不到郭老爷这么大器?不计前嫌也是挺好的,大家都在同一个县城;改天小女子有了那五千两银子,定请郭老爷去‘威尼斯酒楼’撮一顿。”
“好说,好说。玉真小姐不必客气,进城之后说不定大家都忙开了,一时半会没时间见面。”
三人走着说着,由初时的尴尬,到最后‘关系融洽’,于阳光灿烂的酉时末进了城。
进城前,叶塘城城墙上贴着县衙招聘广告:
县丞、县尉各一名
捕头四名
衙役八十个
煮饭大妈、扫地老头若干位
城内,菜市口,三人分了手。郭茂财家在城西,赶着披红挂彩破车回家;笑笑楼、菜花阁在东北,剩下的路两-女步行。五里路后,先到笑笑楼,李芍先回去;玉真继续走,五百米处是菜花阁。
城里人烟凋敝,男少女多,十余家青楼已非昔时之繁华,健康有钱男皆被抓去前线,剩下老幼病残男谁来光顾?
初时,老鸨们和众妓女被逼下田干活;十余天之后,官兵撤走,老鸨们和众妓女争先恐后下田干活……抢谷包。
至李芍玉真回来,众老鸨和众妓女,手软脚软浑身酸痛倒在床上,反正也无客,睡得昏天黑地亦无人管。
笑笑楼老鸨余紫樊,菜花阁老鸨潘庵屏,得知自家外事员没带小妹子回来,没有责怪,反而开心夸赞她们办事得力能审时度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