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衣不安慰还好,一安慰暮雪瞬间发出凄厉的笑声;这次,是她往外走开了几丈远:“说得真好听!你的荣华富贵我过不惯,我的邋遢污秽你也不敢与我共一天。有没有铁衣哥哥在中间,我的生活我的思想,都永远停留在饥寒交迫受人欺凌的意识中。你去看看,多少金银,多少米谷,堆在我的家中,我开心过吗?我癫疯过吗?癫疯的是我两位伯母和她们的孩子,我……喜欢过我无家可归的寒酸日子。”
这种前后被封死的话语,寒衣不知如何接茬,就那句‘我的邋遢污秽你也不敢与我共一天’,寒衣相信,就目前来说,她确实做不到。有时去村里转悠,看见别个孩子头发打结,满脸污垢,流涕流涎,她就发自内心的厌恶。想不明白,大河有水,水井有水,为何她们不天天晚上洗澡呢?
“暮雪妹妹,现在你不是变漂亮爱干净了吗?咱慢慢相处,肯定会成为全村最好的姐妹。”寒衣讪笑,这也是她能想到最好的回答了。
“与你来说,有铁衣哥哥在,你才会这样说。与我来说,他一走,我就会重新变成受人欺负的可怜虫。你不知,昨天中午,村中那几个小泼妇,当着铁衣哥哥的面,没说一句愿意放过我的话。”这几句话,暮雪说得一点都不卑微,她心中已经充满了报复的快感,只要寒铁衣一走,马上能让欺负过自己的人无声无息倒下,然后拖到树林里去慢慢剜眼割舌。
“你的心魔,或许只有铁衣哥哥能帮你解开了,毕竟我的生长环境与你不同。但我还是希望,总有一天与你成为真正的好姐妹。”
两女絮絮叨叨谈着话,太阳却在西边悄悄下坠,稻田里的农人还在疯狂争抢,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了,而老弱病残争不过人家,只能坐在自家的田埂上呼天抢地,撒泼打滚。
“回家吧!”
寒铁衣起身,领着两女回村,而刚才还在唇枪舌战的两女,踩着夕阳铺洒的山路,蹦跳着如同两只翩跹蝴蝶。
……
今早,寒衣的爹和娘正准备去村里寻找女儿,却被在大院里练五禽戏的庄主孙锦昌拦住。
如要外出,家里人都会提前一两天知会;当天出门不请示,必是急事,亦是不守家规。
要知道,家大业大,任一人出事,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祸福相倚;事缓从恒,事急从权,岂可轻忽?
一番交谈之下,孙锦昌知道了缘由,嗟叹道:那小子松紧有度,我都被他拿捏得无法动弹,若能认识他亦是好事,可惜慧儿不是男儿身。
叹罢,对儿子儿媳说:“轻看轻问,无事则回,有事回来相商,莫与村中人纠缠,善言规避。”
孙闿潼,陈凤昭双双应了声‘知道了’,便出了庄园。大门朝大河,南北通途,南去水稻田和池塘,还可绕去村中草坝,但路窄;北通石板桥,双马车道,鱼产丰收时,客商络绎不绝。
夫妻俩当然选择走大路,坐马车,还让一奴一婢陪行,饮食水壶,衣帽鞋袜……一应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