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田间地头的庄稼汉,也比那京城的寒门读书人白了三分肤,强了半身骨。也因此,这里盛产文臣武官。是王朝钦定的栋梁之地。
李暮远晃动着白皙的双腿,从沉思中回过头来的他刚要起身,耳朵忽的动了动。欲行的动作便停止了,他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好像仍旧沉浸在那个问题中。
下一刻,一只同样白皙的手从他倚靠的树干后伸出,想扯住李暮远的袖口,李暮远双脚猛的发力,背脊脱离树干后,手臂顺势扬起,一把抓住那只手的手腕,向前一拉。
一个还留着鼻涕的孩子从背后的树干被他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还没等他开口,那孩子的左脚猛踢身后的树干。右脚顺势旋转着踢出,直逼李暮远后腰。
“哼,张象伍,你还差的远。”李暮远冷哼一声,右手手肘顺势向后一砸,震开了回旋踢的同时,化肘为拳,不轻不重的将这偷袭的小孩打下了树。
小孩落地便来了个狗吃屎,摔在这常年被雨水和腐植占领的土地上,立刻让他从头到脚都涂满了泥浆。
周围的孩童早已见怪不怪了,依然忙着嬉戏打闹,甚至没有一个人来嘲笑他。他挣扎着站起了身,猛地擤了擤鼻涕。用不服的语言结束了今天的闹剧。
“哼,李暮远,你不要得意,我迟早会追上你的。董武师说过,我的天赋比你差不了多少……”
“放狠话谁都会,但我手上的功夫,你还差得远。”李暮远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继续倚靠在树干上享受着难得的夕阳。
“勤能补拙,总有一天,我会用努力和勤奋,证明这一点的!”张象伍又猛的擤了擤鼻涕。说着与这个年龄不相称的成熟话语,像一只斗胜了的小公鸡。
他转头向村子里跑去。有几个孩子还是没忍住笑着骂他没娘养的杂种,他闭着眼,也没理会,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傍晚的巷子中。
日头渐渐西沉,月亮爬上了树梢,李暮远微微一笑,露出了这个年龄的孩子应有的表情。
看来,今夜不会下雨了。
他喜欢晴天。
推开了已经有些年头的院门。一股油与盐的鲜香便传入了肺腑。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红烧肉和猪肘的身影。
作为皇上亲封的种子基地,尤其是武人的培养地,这里的肉类上到牛羊猪下到鸡鸭鹅,都是市场价的一半。
而对于天资卓越的孩子,每月都有专人配送,李暮远就是他们中的一员。这五年来,他们家吃的肉,没有花过一分钱。
李暮远赤着脚走进了屋子,不是因为他不喜欢穿鞋,而是那张象伍在离开的时候把他的鞋拿走了。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下回,非得让你半天起不来床。”
屋内烛光摇曳,他父亲自制的木桌上,也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摆着红烧肉和猪肘。他的母亲正坐在桌子旁做着刺绣,,似乎是在做衣裳。
“父亲呢?”李暮远坐在板凳上,伸长筷子想要夹起一块红烧肉吃。
张氏一个眼神瞪过来,李暮远只感觉后背一凉,只好一边嘿嘿笑着一边将筷子放了回去。
“村长找所有当家人过去,你爹便也过去了,差不多快一个时辰了,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张氏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的接着说。
“长幼有序,方可成家,先生没交代过你么。”
“别,妈,孩儿错了,你就莫要再说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可是每次都说,你却每次都犯。”
李暮远选择沉默以待,他这辈子积累的经验告诉他,无论是女人还是女孩,不论她们说了什么,只要记住她们说的都对,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笑容常有,一切都会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