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芳懿强自压下复杂的心绪,随即便拿着小弩从窗沿翻了出去。
偷偷溜出军营,钟芳懿走了半个时辰才上官道。不过好在官道人来人往,想要拦下一辆马车并不是难事。
下了马车,还得走个大概二里的路程。
倒不是她愿意走路,实在是车夫对这座山十分畏惧,死活都不愿意惹上麻烦。
到最后,还是她忍痛加了一两银子才让对方勉强妥协。
晌午时分,伙房的炊事兵纷纷端着酒菜朝营帐的方向而去。
“你还磨蹭什么呢,快点啊!”
掌勺一手端着一盘菜,朝着季风林不满地大喊。
“哎,马上!”
季风林端着两盘菜走到门口,抬眼望去,方才还骂骂咧咧的掌勺已经走远了。
此时,伙房中只剩下他一人。
趁着这会子功夫,季风林连忙把菜放回炉灶上。
目光四下扫视一圈,继而锁定在角落的酒坛上。
半人高的酒桶盛满了酒,因着太重,到现在还没人来搬。
打开桶盖,瞬间酒香四溢。纯白色的药粉倒下去,不一会儿便与透明的酒液融为一体。
刺鼻的气味弥散出几分,顷刻间就被浓郁的酒香掩盖。
季风林将包着药粉的草纸随意扔在隐蔽的角落,拍了拍手上的灰。
这种迷药效力极强,指甲盖大小的分量就能让人在半个时辰内陷入昏迷。如今这麽大一包倒下去,保证让他们一喝就倒。
来不及得意,屋外传来渐近的脚步声。季风林忙从窗沿翻出去,一头扎进身后的树丛中。
沿着树丛一路向西,山上的十几个营帐前已经摆起了长长的席面。数千北蛮士兵都聚集于此,看着倒十分壮观。
季风林蹲在树丛里,静静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伴随着席面渐满,欢呼声越来越高。
统帅营帐里,有士兵将酒菜送来。赤乌正要倒酒,帐外忽地传来一道声音。
“赤乌殿下,在下带了中原的新丰酒,整个京城只此一坛,您要不要尝一尝?”
肖铎掀开帘子进来,手里托着个巴掌大小的坛子。
赤乌倒酒的手一顿,走到近前拿过那酒坛左右端详。
半晌,他不禁轻笑出声。
“雍亲王您是看不起本殿?这一坛子酒,还不够本殿塞牙缝的呢!”
肖铎只是轻轻摇摇手指,脸上挂起别有深意的笑。
“赤乌殿下,这可不是一般的酒。若非今天是大日子,我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你别看这坛子小,那可是醉人得很。”
赤乌听闻,有些狐疑地打开酒坛,瞬间就被直冲而上的酒气熏得连连咳嗽。
“哈哈!好啊!”
赤乌连忙倒掉杯中的酒,
“想不到你们中原人竟还有如此好东西!等今日事成,雍亲王一定要多送本殿几坛好酒啊!”
“一定,一定!”
肖铎一面点头,一面为赤乌斟酒。
“等今日一过,在下就该改口管您叫大汗了!”
赤乌举杯与肖铎相碰,面上满是喜色。
“陛下,同喜,同喜啊!”
赤乌与肖铎饮酒正酣,二人此刻都是一身酒气,满面红光。
外头,是北境士兵阵阵欢呼之声。声音响彻云霄,就连山上的飞鸟也被惊得振翅欲走。
“雍亲王,你听,有如此的士气,今日举事必成啊!”
肖铎晕晕乎乎地搁下酒杯,竖起耳朵,却听得外头的欢呼谈笑声越来越小,最后渐渐隐没在沙沙的风声之中。
“这···”
二人正觉得奇怪,忽听得砰的一响,顷刻间,整座山都开始微不可察地震动起来。
赤乌听着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浑身汗毛倒竖,就连长期沉迷酒色的肖铎也察觉出了危险的气息。
“坏了,情况有变!”
赤乌反应过来,抓起肖铎的衣袖就往帐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