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老头子这麽跟你说吧,这大小伙子看着身强体健,可是箭伤靠近心口,老头子也不能保证他能醒过来。”
李伯是上战场的老兵,对这些事定是十分了解的。
钟芳懿只觉得心下一沉,声音都不自觉地开始发颤。
“李伯,那还有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有没有什么药能让他快点醒过来?”
李伯走到门口,耳朵贴在门框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外头时不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定是刺史府的士兵在巡逻。
李伯叹了口气,一回头却正好撞上钟芳懿希冀的眼神。
小丫头如今长得越发秀气,越来越有她娘的影子了。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饱含水雾,又似繁星。定定盯着人看的时候,更是让人不忍说出拒绝的话。
罢了。
李伯想着,就赌这麽一回吧。反正自己的命也是丫头她娘救回来的,如今还了,倒也不可惜。
“丫头,你在屋里躲着,记得一定别开门,老头子很快回来。”
说着,李伯将门开了个小缝,见门口没人便偷偷溜出去了。
钟芳懿在房间守了半日,李伯却仍旧没有回来。
她又触了下季风林的额头,竟是越来越烫了。
钟芳懿忙去厨房接了盆凉水,又拿了手帕沾着凉水敷在他的额头上。
“丫头,开开门!”
门外传来李伯气喘吁吁的声音,钟芳懿大喜过望,急忙跑去开门。
“丫头,不妙啊!老头子跑遍了城里的药铺,人家都不卖!怕是你那个畜生爹打过招呼了!”
李伯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彻底浇灭了钟芳懿的希望。她此刻又气又急,恨不能去找钟无拼命。
可是不行,若她去了,不但救不了季风林,自己甚至是李伯也会深陷泥潭。
这可如何是好!
钟芳懿急得快要哭出来,却是一丁点办法也想不到。
“对了!”
李伯突然一拍大腿,吓得钟芳懿一激灵。
“老头子真是糊涂了,酒!可以用酒帮他退烧啊!”
“酒?”
钟芳懿仍是一头雾水。
“丫头,你就用酒给他擦身,记得兑些水,这样不至于散热太猛。老头子再去找找药。”
“记住,别随便开门啊!”
李伯出了门,钟芳懿也立刻行动起来。可是当她把盆子端到那人床边,却又开始犹豫起来。
这···
他们虽说是夫妻,可毕竟没有夫妻之实。这样一来,毁的可是两个人的清白。
她就罢了,自己的清白早就在卓州被这人毁了。
可是万一这人醒来之后翻脸不认人,怪她影响了自己的大好姻缘又该如何?他可是将军,一不小心便要落得个人头落地的下场。
钟芳懿纠结良久,最终还是狠下心来。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如今,她好像真的没法承受失去他的后果。
好容易下定了决心,她拿着方才遮面的纱巾叠成一条挡住眼,蹑手蹑脚地扶着床沿坐下。
“将军,得罪了。”
钟芳懿用手摸索着,将帕子沾了酒,一边擦脸一边用另一只手缓缓解下他的衣襟。
大概是因为一直低着头的缘故,又或者是酒窖里时不时吹来的阴风,钟芳懿正擦着,脸上系着的纱巾却突然飘了下来。
霎时,满目春色,一览无余。
钟芳懿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惊惶地转过身。
此时已是深秋,酒窖里更是阴冷无比。
可她却觉得燥热极了,仿若置身熊熊火焰之中,无法脱身。
深呼吸几次后,她终于觉得平静了些,这才捡了帕子,装作无事发生一般继续刚才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