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望说:“那好,我们现在就去见青青,对了,还有齐文、举文他们哥俩,那个叫孙森我也想见一见。”
星宝宝沉吟了片刻说:“除了青青之外,六环山夏令营里和你同住在一个房间的小伙伴,都在那次灾难中丧生了。”姚望听到这个噩耗,心一下子变得无比沉重。星宝宝看着他满脸的愧疚,心里也不是滋味,安慰他说:“这种事不能全怪你,即使没有你的到来,同样可能发生类似的事情,宇宙本身就是变幻无常的,你毕竟不是上帝不能主宰一切,只能顺其自然。”
青青现在已经是一位知名的动物学家了,几十年来,他一直致力于研究动物的进化与人类的进化如何不同,尤其在五十六年前经历了那次离奇的天灾之后,动物们竟然和人类一样,神奇地掌握了语言能力,这无形中证明了科学界之前的猜测,人类语言能力的产生,很可能与现如今的动物如出一辙,或许在几万年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规模较小只对人类起到了作用。另外的一项研究是秘密进行的,就是关于如何最大限度延长人类寿命的问题,目前青青已经把人类平均寿命成功增长到了120岁到140岁之间。他之所以要这么做,完全出于对人类未来的考虑,因为依照目前各种数据表明,人类不可能再在这个星球上长期生活下去了,要想逃离这里寻找另外一个适宜人类生存的环境,寿命的延长无疑是最关键的一个重要环节,时间有限他必须加快自己的科研速度,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昨夜青青教授又熬了一个通宵,清晨他伫立在窗前,望着东方初升的太阳,心里泛起一股无法言明的酸楚,这酸楚不仅仅出于对阳光的依恋,作为一名科研人员他十分清楚,即使离开这个星球,无论在何处落脚,都会选择有恒星光芒照射到的地方,不然等于自寻死路。让他深感痛心的是,一旦选择离开,自己将再没有机会踏上任何一块土地,甚至连他的孙子、孙子的孙子,都只能在太空中了结自己的一生了。他重新坐回到椅子里,想合会儿眼休息一下,可看见杯子里的水,忍不住又是一阵难过:水啊水,你滋养了生命,又断送了生命,我不知道应该感谢你还是······这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思绪。
“请进!”青青教授轻声说道。开门的是他的助手张连众。“嗷,小张呀,有事吗?”
小张不进屋,他把头伸到门内小声说:“教授,外面有个小孩儿要见您,还说是您的老朋友。”说完自己先笑了。
青青教授也忍不住微笑着说:“小孩儿,还老朋友?那好,你请他进来我见见。”姚望和星宝宝在来的时候,为亮不亮明自己的身份争执了一路,姚望很想把自己离开后的事全都告诉青青,因为在他的心目中,青青还是原来的那个青青,只分开了很短的时间,不存在一丝一毫的隔膜。星宝宝不同意,它说青青现在已是成年人,而且是大名鼎鼎的教授,一旦传出去会引起轩然大波,弄不好还会让他的名声扫地。你想,他的少年玩伴是一个外星人,并且这个外星人还差点把他们的星球毁了,造成目前严重缺水的现状,别人知道了会怎么看他?
姚望说:身为教授他应该知道如何掌握分寸,我不说清楚总觉得内心不安。
门开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背对着自己走进来,青青教授心里纳闷:这孩子有点奇怪,为什么要背对着我?
“怎么着,老朋友既然来了,还不让我见一面吗?”
少年朝着站在门口的张连众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小张扶着门把手儿眼睛看向教授,征求他的意见。青青教授也笑着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吧。”
小张走后姚望没有立刻转过身来,他说了一句:“青青教授,见了我你可不要震惊呦!”
听完姚望的话,青青的心里一惊,一股凉气如电流般从脚底直冲到头顶,这声音勾起了他那段少年时期的、离奇的、常常困扰着自己挥之不去的记忆:“你是姚——。”
“你猜对了我就是姚望!”姚望转过身来面朝着青青:“还能听出我的声音,算我没白认识你一回。”
虽然事先猜到了是姚望,但青青教授见了这张依然稚嫩散发着童贞的脸,和没有一丝变化的模样,还是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语无伦次地问:“真的是你吗——你怎么会一点没变——你确实是六环山走失的那个姚望吗?!”青青直挺挺地镶在椅子里一动不动,眼睛仿佛被施了魔法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看见青青的神态如此夸张,姚望这才相信,星宝宝在路上说过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这回换成姚望自己紧张了:“青青!——青青!你可不要吓我!我就是六环山夏令营的那个姚望,真的,不骗你,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你肯定是姚望我相信,就是搞不清你是人是鬼。”
“我是人啊,不信你摸摸。”姚望抓起他的手握住,把脸贴在他的手背上:“这回放心了吧。”
青青坐在椅子里身体往前挪了挪,他仔细打量了一番姚望:“你怎么几十年一点不见老,而且连个子也没长高一点,这怎么——怎么可能会这样——这一点不合乎自然规律?”
姚望一把抱住椅子里的青青说:“这样好,这样我就不能再叫你青青,而应该叫你青青爷爷了。”一个轻松的玩笑,立刻吹散了紧张的气氛,青青的神经也跟着松弛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一切太不合乎常理,尽管你活灵活现就站在我面前,我也深信你是一个健全的正常人,但是——这都是为什么?”青青不停地摇着脑袋,仿佛自己突然置身在了一个全然未知的世界,大脑里先前储存的信息和记忆都派不上用场了。
姚望拉着青青的手臂,安慰他说:“别急,别急,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青青毕竟是位学识渊博的教授,他合上双眼定了定神,然后呼出一口气看着姚望,等待他讲出事情的原委。
“你真变成老爷爷了!”姚望发自肺腑地说道。
青青感慨地回了一句:“这是自然规律,而你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之内。”
姚望说:“是的,我属于另外一个宇宙。”
“你说什么,另外一个宇宙?”青青自认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即使姚望亲口承认自己来自外星,他也不至于感到惊讶,因为他刚刚联想起了,自己和姚望第一次在缆车上相识的时候,正有一条关于疑似外星人在东海海域出现,并造成鱼类大面积死亡;海底海洋馆停电;和发生海啸的新闻播出,但他却说自己来自另一个宇宙,青青深知外星和宇宙的区别,这回真把他吓着了。
“你没听错,是另外一个宇宙,确切地说,是你们现在宇宙的上一层宇宙里一个叫地球的地方。”说完拍拍青青的手背:“你不用紧张,我现在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讲给你听。”接着姚望把自己如何结识星宝宝;如何进入到子宇宙;如何无意之中在海底酿成海啸;还有波及整个YW星球的光波,造成六环山森林大火的事,如实讲述了一遍。
青青颤抖着手臂,抓起桌上的水杯凝视了片刻,送到唇边喝了一口问:“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全都是真的,我发誓!”姚望庄重地点了下头。
“古人说的没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现在应该加上一句:宇宙外面有宇宙了。”感叹之后青青又问:“那以后你打算怎么办,或者你还想干什么?”
姚望表情严肃:“首先我要声明,我本无恶意,所发生的一切完全出于偶然,在酿成灾难的初始我已经无力回天,但现在我要竭尽全力弥补我造成的损失。”
青青又喝下一口水,起身缓慢地走到窗前,站在斜射进来的阳光里问:“如何补救,你不会希望于到太空去找水吧?”说罢转回头看着姚望的眼睛。
姚望说:“你也想到了太空。”
“星球上的水来自太空,这一点很早以前就被证实了,但那不仅仅出于偶然更是个奇迹,本星球上的人类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即使有可能时间上也来不及。不知道你们生活的地球,那里的科学是否已经发达到了可以驾驭行星的高度。”青青不敢奢望,太空中的水能解自己所在星球的燃眉之急。
姚望说:“地球上的科学技术比起你们现在的星球,还要落后一二千年。”
“那你凭什么把太空中的水,输送到我们的星球上来?”
姚望眼里放射出光芒,眉飞色舞地说道:“我有帮手儿!”
青青好奇地问:“就是你的那个星宝宝吧,它来了吗,快让我见见。”
星宝宝从姚望的身后跳出来:“你好,青青教授!我们俩也算得上老朋友了。”
青青灿烂着笑脸对眼前这个可爱小东西说:“你见过我,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能算老朋友吗?”
星宝宝笑着说:“你忘了,在前往夏令营的缆车上;还有六环山科考队的营房里;和猩猩小黑它们巢穴的岩壁上,不是都见过吗。就算你只记得猩猩巢穴岩壁上的我,到现在也有56年零3个半月了,也就是20545天,合在一起有493080个小时,共计29584800分钟······
青青拦住它:“别算了,再算秒都出来了,得,我服了你了。既然你们能够跨越宇宙来到我们的星球,还惹出这么大的一场灾难,坚信你们也能找到合理的补救措施。”
星宝宝得理不饶人:“我问你,我们相识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算老朋友吗?”
“算!——算!当然算了!”姚望和青青同时说道。青青好像记起了什么,问姚望:“是不是有一次我找你要,想看你脖子上挂的什么东西,你没给我看。”
姚望说:“有这么回事,当时我不想让你知道真相,怕你宣扬出去,那样大家就认定我是个外星人了,会疏远我排挤我,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还有什么意思,所以没告诉你,你别怪我。”
“那为什么现在不怕了?”
姚望看一眼星宝宝:“现在事情紧急——”他突然耷拉下脸,盯着靠墙堆满书籍的书柜“——再不说,怕以后见不着你了。”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明白。”
姚望指向星宝宝:“它说再不见就见不到你了,上次我们去太空拦截那颗险些毁灭你们星球的光团,耗时了56年,这回去太空找水不知要用多长时间,怕回来的时候你已经——。”姚望说不下去了,眼窝里汪着泪水。
青青看见星宝宝躲在他身后偷笑,对姚望说道:“它那是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