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正凯回复我说,李金刚最近因为躲点事,所以换手机了,微信和电话都没有在用。
看到冯正凯的回复,我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冷汗刷的一下就下来了:那之前和我联系的那个“李金刚”是谁?
我问冯正凯要了李金刚的微信小号,加了后给李金刚打了个微信电话,给他详细的说了这几天的事。
李金刚听完后也感觉很惊讶,他说那个微信之前出了点问题,所以这几个月一直没有用。
但在我的手机上,“李金刚”的朋友圈却一直在正常更新,并且今天下午还发了开跑车出去兜风的视频。
李金刚让我把这个人的朋友圈截图给他看。
看完后李金刚非常惊讶,说这应该是个假号,但他的朋友圈和李金刚的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说这个人肯定在李金刚的朋友圈里,他发的朋友圈都是从李金刚的朋友圈里搬运过来的,而且这个人更新的朋友圈内容可能设置了仅对我可见,所以这几个月以来其他人都没有发现异常。
只是李金刚的朋友圈有好几千人,短时间也没有办法排查。
他让我别急,把之前小妍的视频链接发给他看一下。
我立马给他转发了过去,看完后,李金刚很快给我回了电话,他说这是典型的AI诈骗,最近特别猖獗,他前几天刚办了一起这样的案子。
为了以防万一,我要求和李金刚见一面,李金刚答应了,说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我和李金刚约在了双榆树附近的一家烤鱼店。
见了面之后,李金刚又仔细的看了我手机里面两个绑匪发来的视频,还有我和假李金刚的通信记录。确定了之前我女儿的视频、给我出主意的“李金刚”、包括警方的电话,全部都是AI冒充的,也就是说我的所有行动全都在这个人的设计之内。
李金刚说这是一种新型的诈骗方式,诈骗的成功率接近百分之百,连警察都很头疼,因为走的是国外的软件平台,国内很难查到源头。
他问我之前给我打电话的“绑匪”后来还有没有联系?
我说没有。
李金刚说,看来这个人一定是盯上你了,而且从这个人策划的这些事情来看,他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钱,或者说不单单是为了钱。
听完这话后,我一身冷汗。
李金刚让我不要紧张,至少现在小妍回来了,说明不是谋财害命,让我这段时间等等警察的消息。
回家之后,我坐立不安,总觉得身边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我老婆的死会不会跟这个人有关?我女儿现在变成这样会不会是这个人动了什么手脚?他策划这么多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越想越觉得后怕,我对这个人可以说是毫无了解,并且这个人在暗处,我在明处,我只能被动的接招……想到这里我突然灵光一闪:“现在情况有了新的变化,这个人并不知道我已经发现他是假的了,那我可以反过来利用这一点,慢慢找出这个人是谁。”
我决定主动给假李金刚发个消息,假装还不知道他是假的,说女儿回来之后精神状态有点问题,想让他再帮我查查。
可是消息发出去后犹如石沉大海。
我拨语音过去,也被对方挂断了。
“难道这个人已经发现我知道他是假的了?”
但很快,“假李金刚”给我发了一个小视频,视频里是一段葬礼的录像:
二零二一年二月十四日下午,村庄上飘着一块粉红的云彩。
麦地旁边搭了个四方四正的黑色棚子,从远处看像是一座墓碑。
棚子左右两边各摆了一排电子花圈,斜前方的丧葬乐队用唢呐吹着《爱人错过》的调子。
摄像机跟着进进出出的人进了黑色棚子,灵堂正中间摆着一口棺材,几个年轻人坐在旁边,一边往火盆里续纸钱,一边打扑克。
看到摄像机进来,他们都抬头冲着拍录像的人笑了笑,指了指后面。
灵堂后面,有一个大案台,是写毛笔字的地方。两个中年男人站在案台边声音洪亮地聊天,其中一个人脸上有一道刀疤,我认出来是疤哥,另一个拿着毛笔,个头稍矮,六十岁上下。
疤哥对拿毛笔的老头说:“老徐,高志明是被人杀的,案子现在还没破,咱们写‘千古’是不是不太合适啊。不兴这么写吧。”
这个老徐考虑了下,然后说道:“他这个确实是特殊情况,按说枉死的人不好上账。”
“不上账不行啊,葬礼是咱凑钱办的,不能赔。”
老徐叹了口气:“他二零一六年在石溪村就是被通缉后跑出去的,家里没人,后来听说在南方的生意干得挺野,这么个死法肯定是惹上什么了不得的人了。哪个愿意给他上账。”
一边说着,老徐一边在白色的纸上写下了“高志明千古”。
疤哥说:“要不是你,他连下葬的地方都没有。”
这个时候,灵棚外的乐队忽然停了,前面打扑克的人转头冲着画面说:“有人来上账了,赶紧去录。“
摄像机对准了中年高志明的照片。
高志明的遗照应该是从一张合照里截出来的,肩膀上搭着个少了一根手指头的手。
他左眼皮耷拉下来,右眼却很明亮。穿着一身西装,笑容灿烂。
我看到中年高志明的样子,心脏一阵狂跳,这个人我认识。我仔细辨认着镜头里模糊的照片,确认见过这张合照。
这时候,一个穿着羊毛大衣的女人,牵着个小女孩走进了灵堂,对着遗像鞠躬。
这个女人是我的妻子,张玉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