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的车子下午四点才出发,距离现在时间还挺早的。
李玉梅干脆推着两人去县供销社逛一逛。
“念念,这几天事情太多了,妈也没顾得上给你做几身衣服。
正好,你们俩一起去买两套成衣,再选几块你自己喜欢的布,回家后,妈给你做好看的衣裳。
供销社的成衣一般都不会那么合身,但是没关系,你尽管选自己喜欢的样式买回来,大小什么的,妈都可以给你改!”
身上技能多,李玉梅说话的时候可硬气了,发现安念崇拜的眼神后,更是骄傲地挺直了腰杆。
“还是妈你想得周到。”于路远笑呵呵地夸奖她。
李玉梅好笑地抬手拍了他一下,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五张大团结塞过去。
“你这小子也是的,都结婚了还不知道疼媳妇儿。念念对你多好啊,你也要多顾着她点,知道不?”
“知道了,知道了!”于路远连连点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俩才是母女呢!”
“那是!我可是把念念当亲生女儿看待的。”
李玉梅拉着安念的手不放。
她是真心感谢安念,觉得安念有福气,嫁过来没多久于路远就醒了。
而且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安念这丫头做事真的很认真,性格也非常好。
这么好的姑娘以前竟然让安家人那般磋磨,安念这些年吃了太多苦了,让李玉梅总想多疼爱她一点。
“你们俩快去供销社吧,现在快过年了,也可以看着买些水果糖和瓜子什么的。”
“好嘞,妈你就放心吧。念念,我们走!”
“妈,那我走了……”安念朝李玉梅挥了挥手。
——
他们两人先到供销社售卖布料和成衣的柜台。
这年代也没什么好看的款式,颜色更是都偏向保守,基本上一眼看过去都是灰扑扑的。
安念对穿着没太多讲究,也不会故意做出什么标新立异的事情,融入一个世界最快的办法就是隐入人群中。
她按部就班地选了两件灰色的衣服,买布料的时候也选得比较低调的颜色。
在一旁等待的于路远心里有点难受,他的小丫头性格远超同龄人的稳重,总让人想为她做些什么。
于路远看见柜台内摆了一排漂亮的发卡,指向淡蓝色的那支。
“同志,这个发卡可以拿出来给我看看吗?”
“可以。这几个是从海城那边来的款式,款式很时髦,做工也好,就是价格要稍微贵一点。”
说到这里售货员也有点急,这几个发卡在柜台摆了快一个月了,一直没卖出去,就是因为价格太高了。好不容易有人问,她赶忙接了一句。
“但是,只要戴的时候爱惜点,用个十年绝对没问题,平摊下来,一年也就几毛钱了!”
于路远看不太懂女孩子用的东西,回头看了眼正在挑选布料的安念,视线划过她的头发。
嫁入于家后,好吃好喝地养了一个月的安念,头发已经完全不是最初枯黄的模样。
她的头发剪短了,齐耳的短发是现下最流行的发型,黑亮顺滑的发丝顺着她的脸型往下,在耳侧的时候有个很自然的弯曲弧度,将安念的脸衬托得好像只有巴掌大,精致又美丽。
即使此时的她还穿着李玉梅的旧衣服,依旧呈现出了生机勃勃的青春靓丽。
“给我包起来!”
想象着这个发卡被别在安念发间的模样,于路远心跳都微微加快了些,他付完钱就迅速把发卡收入了自己的右边口袋。
安念拿着售货员包好的布料走过来:“大哥,我买好了。”
“好。”
于路远右手抵唇,伸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接过来,带着她往卖食品的柜台走。
“我们再去买点水果糖和瓜子。”
“嗯呢。”
安念不疑有他,跟着走了,一眼都没看旁边柜台里那些五颜六色的发卡。
——
等安念和于路远带着大包小包,重新回到县医院门口时,一眼就看见了门边等待的李玉梅和她身边站在的廖明宴。
“老于,没想到你今天就要出院回家了?幸好我过来看一眼吧,不然我都不知道。”
廖明宴嗔怪地锤了于路远一下,转头又笑眯眯地看向安念。
“妹妹,你家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啊?能邀请我去做客吗?”
安念可不敢答应,赶忙看向于路远。
于路远哼了哼:“我刚才和念念可是专门去县招待所去找过你,你不在。”
“哈哈哈哈,算你有良心!”廖明宴就知道自家好兄弟不可能忘了自己,“快快快,邀请我去你家做客!”
于路远无奈:“好好好,你如果不嫌弃我们农村脏乱差的话,你要呆多久都行。”
“说定了!我可喜欢农村的菜地了,黄瓜都可以吃到最新鲜的!直接在藤上啃。”
廖明宴搞怪地做了个啃咬的动作,如同孔雀开屏似的看向安念。
“妹妹,你尝试过不?”
安念连连摇头:“我可没有!”
作为一个木灵根的修士,这种破坏蔬菜的事情,她怎么可能做?!
“哈哈哈哈,那廖大哥可以带你一起尝试。你放心,咬过的黄瓜,廖大哥一个人就能吃完!”
于路远在边上翻了个白眼,把安念往自己身后藏了藏。
“念念,你可别跟他一起,他不着调。”
“喂!有必要这么说我吗?”廖明宴不满地瞪眼。
李玉梅在旁边笑呵呵地看着,觉得和战友在一起的大儿子特别鲜活,很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男孩的活泼。
自从大儿子16岁离开家,去了部队,回家的时间就少得可怜了。
每次一家人都是匆匆见一面又分别,李玉梅能看见的只有儿子越加挺拔的身形和越加成熟的性格,时间已经抹去了他们母子之间的亲密。
四人在县医院门口边说话,边等待。
因为县医院的人流量是县里最大的,基本上所有从县里往四面八方开的客车都会经过这一站,他们在这儿等最方便。
下午四点,小客车准时地停靠在县医院门口。
“唉!乡亲们,大家都往里挤挤!让出点位置来!”售票员朝车厢内大喊着。
车内一阵蠕动,让出了一点位置,四人顺利上了车。
于路远双手撑在客车上方的行李架上,为安念和李玉梅圈出一点位置。
廖明宴也依样画葫芦。
有两个人高马大的军人护着,安念倒是没觉得难受,就是五感有点过于敏锐了,闻到了车厢内各种复杂的味道。
鸡鸭鹅的粪便味、腌咸菜的味道、还有各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其他味道。
安念不适地皱起了眉头。
“是不是头晕?”
看她不舒服,于路远有点担心地低头。
车子已经启动了,但是现在还没出县城,动不动就会刹车,车厢就前后跳跃。
他们站在车里,却如同飘荡在海面上。
“坚持一下,很快就能下车了。如果太难受,你可以直接吐出来。我口袋里……我左边口袋里有一个油纸袋,你直接吐里面就成。”
安念:“……”大庭广众之下呕吐?!她可不愿意!
“不,我不晕!”
安念嘴硬极了,但是偷摸的,她往于路远怀里又靠了靠,直到自己的鼻尖已经贴在了他胸口的衣服上这才停止。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淡淡的肥皂的味道,还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属于于路远才有的特殊的味道。
安念偷偷地、无声地嗅了嗅。
车子恰在此时猛地停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