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妄着逃走,转过身来,面对我。”
维特丽丝的声音冰冷得像是冬日的坚铁:“我知道,你绝对不是人类,寻常武器或许很难伤到你,但我刚才在剑身上专门附加了几道驱魔术式,这次,可不会再让你逃走了。”
搭在艾略特脖颈上的剑锋,确实在黑暗中散发着颇带威胁意味的冷光,足以证明其所言非虚。
“哦,是您啊,维特丽丝女士……”
为什么,自从自己考上神官来到佛伦港赴任后,每一次乔装打扮偷偷溜出来做点事,都会巧合地撞上维特丽丝?
带着这样无奈的疑问,艾略特还想拖延一下,他压低嗓音,缓缓答道:“没想到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不过我不建议您直视我此时的脸,现在,我……”
“转过身来!”
没办法,他只能缓缓转身,让面前的女人看到他此时的脸庞。
“女神在上……”
黑暗中,这张面庞只是隐约可见,但也足以让人胆战心惊。
即便是见多识广,维特丽丝也从未见过这样一张支离破碎的脸:
不仅被纵横交错的刀痕将整个脸切得全是碎肉和血块,连五官都出现了明显的错位,仿佛面前并非活物,而只是一具被粗糙拼接起来的尸体。
“维特丽丝女士,我本就想提醒您,我现在面目不太正常,您会被吓到的。”
“闭嘴!比你这你这张脸可怕多的事物,我已经见得多了,怪物……”
她的讶异只是一瞬便消失了:“好了,混蛋,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当然是人类了。”
“哪儿会有人类会像你这样丑陋、污秽还浑身邪气的?别油嘴滑舌了——你只是一头假装人形的邪神而已。
“让我猜猜你的故事:一头蛰伏在佛伦港周边,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生活的类人形魔物,依靠着自己那与生俱来的邪恶能力,做着盗窃、抢劫这些下流的勾当,又因为这丑陋的面庞,才总是戴着兜帽和斗篷,一直遮掩面目,苟活至今……直到那天,我来到佛伦港就任的路上偶遇了你……
“我警告你,怪物,你不是人类,你只是一头假装是人的类人魔物而已。”
艾略特:“维特丽丝女士,您既然已经预设了答案,那又何必问我……我反正觉得我是人类。”
“……够了,不要再油嘴滑舌了,回答我的问题:那天中了我一剑之后,你是如何逃走的?后来潜入大河女神殿内袭击我朋友的强盗,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今晚会潜入莫洛的宅邸?你带出来的那堆东西,又是什么?还有……”
她顿了顿:“……为什么,你总是与我为敌?”
最后一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而且,你居然觉得我是你的朋友,我应该感动吗……
面对维特丽丝这冰冷的愤怒,艾略特思索了数秒后,给出了回答:“……维特丽丝女士,如果我告诉你,我对你从未有过真正的恶意,从未想过伤害您和您的伙伴,更不打算与您为敌,您会相信吗?”
“你在胡说什么?”看着这个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的怪物,维特丽丝简直要被气笑了:“你?没有恶意?”
“维特丽丝女士,请您仔细想一想,第一次咱们相遇的时候,我是被你赶到了郊外的矿洞,面对您的追杀不得已将您俘虏的,我当时明明可以杀了你,但我只是用辣椒油给您抹了背;
“第二次咱们在海神殿相遇时,明明是我先翻找出了那箱财宝,但面对您的刀剑相向,我也只是当着您的面跳楼逃走了;
“第三次相遇时,我是在您的神殿里挖出了那箱财宝,面对您的追杀,我只是一路逃窜,背着宝箱跳了海……
“我有哪一次真正与您为敌过了吗?至于什么袭击您的伙伴……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您说的是那个大河女神殿里名声很好的、人畜无害的、天真善良的艾略特·卡维尔神官吗,我都不怎么认识他,和他也无冤无仇,又怎么会袭击他呢?”
“邪魔果然鬼话连篇。你只是担心与我为敌招致麻烦,所以才不肯明面上对我不利,如果有机会你早就下手了。”
骑士小姐冷笑了一声,未持剑的手从衣兜里掏出了一张染血的手帕,手帕上散发着暗红色血光的肉块,正缓缓朝着艾略特的方向蠕动:
“而且……你以为我是傻子吗?那天,艾略特遇袭的现场就有你的血肉,看看这个……你就在那里!被你指派来的那些强盗捅了他整整七刀!你差点杀了他!”
这下铁证如山,面对着满眼怒火的上司,艾略特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那事跟我真没关系……那坨血肉只是个该死的巧合,留在你们神殿里完全是……额,算了,跟你解释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