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洲落建于山,关隘环伺,云层近在咫尺。近到仿佛浸泡在的梦幻颗粒里,炫目非常。
然而夜幕时分,只靠恒星折过云层的光来照亮整座城市,就多少显得有点朦胧了。真正点彩摩天楼的是霓虹灯带和全息投影,炫色交映,宏伟却无情。
天顶上悬浮着飞空艇,它往下投放的电子洪流组成一块遮天的立体全息投影,上面只简单挂着一行文字:选择权,才是真正的幸福。
文字挂了一会儿,然后画面跳动,原来这不过是一条兜售人造伴侣的广告。秘而不宣的所谓选择权不过是一个鼓动人们购买“玩具”的低俗玩笑,只是如果有人闲极无聊,仔细琢磨琢磨倒也能品出点似是而非的人生哲理。
毕竟这城市连霓虹灯光都吝啬到了极点,不愿更多渗进贫民区的这片漆黑空间里,贫民们连看这广告都是难得的消遣。
如果不看,低下头就只有黑暗,这里只有黑暗免费。
遗憾的是,乌克和莉芙恰巧就生活在贫民窟,是最没有选择权的那批人,夜时屋外无光,饿时手里无食。
在家里搜了半天,他也只在角落里找到女孩珍藏的半块高蛋白能量块,上面还布满霉斑,色香味俱无,很倒胃口。
尽管已经如此窘迫,莉芙却把屋内拾掇的非常干净整洁,生活习惯良好,不仅如此,还时刻展现出优雅得体的礼仪和肢体动作。
没有皮肉交易,没有抢劫扒窃,在官方的监狱乃至于下层的拘留所都没有留档。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出身垃圾堆里的姑娘。
这是当然的,因为根据笔记本记载,莉芙·威廉姆斯真正有别于贫民窟里其他孩子,原本就是贵族子弟,刚在圣芬奇艺术学院接受完中等教育。
就读这所贵族学府所需的费用是个天文数字,不是乌克能负担得起的。
这笔钱由两人的父母,威廉姆斯夫妇在前几年结清。那时候夫妇二人作为校董会成员,向学院捐一笔不菲的“佣金”,这笔钱丰厚到哪怕夫妇二人意外死亡几年后,莉芙都有资格就读于学院,且享受不错的待遇。
以至于读书的时候,她还经常多讨些学校的免费饭食回来,喂饱自己的哥哥。
作为哥哥的乌克则没有那么幸运。在进入大学的关键节点,夫妇二人刚好撒手人寰,家产迅速被席卷一空,他为了继续读书不得不背上一屁股债。
这是一个家道中落的悲剧故事,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以及一个发疯的他。
从各处细节着手,他逐渐摸清了整个家庭的脉络,乌克已经想好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拿起匕首,缓缓走向女孩,在对方万分惊恐的挣扎中,乌克缓缓蹲了下来......取下了她嘴巴里的抹布。
莉芙对他恨之入骨,几乎抹布被取下的同一瞬间,她就像条小鳄鱼,张开嘴巴咬向乌克。
然后嗷的一声,整齐洁白的牙齿咬到了某样果冻口感的东西。
软泥一样的触感在嘴唇上抿化,散出水果糖精的甜味,原来是那半块能量块。在进她嘴前,乌克还很贴心地为她削去了能量块上面的一层霉斑。
“吃点东西,心情会好一些。”乌克平静地说着,然后拿匕首割开了女孩身上的麻绳。
她恢复了自由却没有站起身,而是挪动着把身子藏进了远离乌克的角落,她的眼神仍充满仇恨,乌克很有理由相信,等那半块能量块下肚,她恢复一些力气后,绝对还会扑上来跟自己玩儿命。
乌克忽然说道:“我不认为我是乌克·威廉姆斯。”
理所当然的,莉芙认为他在装疯卖傻,愤恨的眼神中又多出了几分鄙夷。
他也并不在意,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我没有记忆,不记得镜子里的人是谁,更不认识你,连乌克、莉芙两个名字我都是刚刚从这个笔记本里得知的。”
莉芙嚼着难吃的能量块,嘴巴鼓得像仓鼠,灰扑扑的脸蛋让人看不清真实样貌,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可爱,唯一明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不言而喻的质疑。
“你不相信我,我知道。”他说道:“所以我开诚布公,坦白地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处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