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指向夜空中的那轮冰轮,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
“小时不识月。”
本来都是带着笑意看李无缺的众人,心中一下子都是沉静了。
没有雕琢的语言,没有复杂的修饰,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说出了许多人曾经有过的经历,曾经见过的月色,曾经在儿童时萌生的纯粹的、珍贵的好奇。
“呼作白玉盘。”
夜色寂静,月光流淌,谁都不敢出声,怕打扰了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诗,营造出的一股清澈唯美、提炼出了最纯粹的月色的意境。
“竟是如此好诗!”陈回轻声低喃。
在场无论大儒、学子,都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向了雕塑上站着的那个小小的孩童。
林落秋满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李无缺,没想到自己和李三白捡回来的这个小孩,居然如此厉害。
李无缺念了两句,似乎有点累了,休息了一会儿,换了一只手的手指,从另一个方向向月亮又是一指:
“又疑瑶台镜。”
他的神情中带上了一丝憧憬与恣意,和一股只属于孩童的欢快。
“飞在青云端。”
念诗的声音落下,宛如澄澈的、晶莹的月辉洒落到地上,而众人的思绪,却又在月辉满地中,随着诗句飞向了九霄云上,皎皎一月孤轮。
良久,才有人轻声开口道:“好诗!”
雪地上月光跳动,一众白鹿书院的学子,已只敢说一句“好诗”,谁也不敢轻易置评。
张玉书这般嚣张的纨绔子弟,此时也感受到这首诗好的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一时之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许文泰轻声叹道:“小时不识月,呼作白玉盘。”
“仅此两句,便已让这千古月色,比我等眼中看见的更加动人。”
“我等治学多年,自负学问满腹,对月亮的见识,竟不如一个孩童!”
“到底是我们不识月,还是孩童不识月?”
“稚子眼中见天真”,张泰声音之中更是感慨:“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
“我等营营于尘世之中,有时眼里,便已见不到真月色。”
“而这首诗,却将我们带到了月亮跟前,让我们稍微一窥真正的月色。”
“罢罢罢!”
“功名利禄,蝇营狗苟,有什么好去计较的!”
张泰一挥衣袖,一副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模样,对陈回道:“陈回,老夫以后再也不和你抢火锅了,以后你都多吃点。”
“我辈读书人,当如这诗中意境一般,一窥真月色,一做月中仙!”
“虚名浮利,世俗之物,有什么好去计较?”
陈回微微笑着:“这首诗恐怕要流传于后世。”
“今日文会出了这首绝世好诗,已必将在诗词史上记上一笔!”
“就是不知道,这首诗的名字会是什么?”
许文泰和张泰听了这话,心中顿时变的火热,连呼吸都粗重了。
张泰浑然忘了方才视名利如粪土的话。
他看向念好了诗,正折腾着,看怎么从雕塑上往下爬的李无缺,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道:“小孩,这首诗可已取名?”
“取名?”
李无缺停止了往下爬,不知答案为何,便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了李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