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的……”谢汀兰泪眼婆娑,望着为玉,捂嘴哭出了声,“张争流,是为了救世子才死在战场的,原本死的,应该是世子。”
为玉愤怒的眉眼刹那怔住,谢知义更是瞪大了眼。
“张争流不该死的,是世子当初执意冒进,想要伏击残余敌军,中了埋伏,张争流去救他,把逃命的马给了世子,甚至那场败仗导致的惨绝人寰的敌军屠城,也是记得张争流之过,这是侯爷的意思,说活着的人才重要。”
“世子当初抱着我痛哭,说弟弟死之前,求他好好护着茹慧母子一生,不是托付,是哀求,说赵茹慧娘家死在屠城,他一死,只有安哥儿能支撑她活下去,所以,要是今后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一定要保住她活命。”
“赵茹慧全家死得多惨,不肯说出大军行军路线,被挂在城墙拿弓箭射得面目全非,她的姐姐、嫂嫂们,被人凌辱的血肉模糊,还有侄儿侄女脑袋被砍下来,最后送到茹慧的眼前啊!”
“明明张争流从未输过一场战役,就因为替世子承担了这场败局,安哥儿在外面被骂是败军儿子,说他父亲害了一座城的百姓,欺负他辱骂他……”
“为玉,敌军屠城是世子领兵偏差造成,即便世子后面杀光了那些人,他的弟弟也回不来,赵茹慧全家全尸都找不到几具,安哥儿被外面人无时无刻地霸凌也无法改变。”
“这件事,赵茹慧知道,她没有责怪世子一个字,只是抱着安哥儿,抱着张争流的牌位默默地哭着,让我们该做什么做什么……”
“世子临走时,求我,不管发生何事,一定不要让赵茹慧受委屈。”
“你们总说我拎不清,总说我嫁过来这五年被赵茹慧下蛊毒,这件事我哪里敢告诉你们啊!”
谢汀兰抓着为玉的手,“是我不好,让你在浆洗处受苦,是我不好,今日没有护着你的遗物,是我愧对你这些年对我的好,但我恳请你,把张争流的遗物给我。”
“我知道这样说你会觉得我畜生不如,倘若赵茹慧知道你也是战争遗孤的孩子,知道那盒子里面是你家人留给你的念想,她一定不会乱来的。”
“我知道你刚刚不肯说,是不想让多余的侯府下人知道你和谢家的关系,知道你和三弟的关系,求求你了,把东西还给赵茹慧好不好?”
为玉只是将被谢汀兰握住的手一点点拔出来。
谢汀兰凝固在原地,“为玉,好为玉,不能用这个玩笑。”
“我说了,她必须和我一样痛才可以。”为玉依旧说,“找不到了,我已经让人拿出府丢护城河去了。”
她看谢汀兰,“还有,这些事和你没关系,是张争鸣错误判断造成的,是张家事,你真的想要安抚谁,也是应该安抚我这种老宅来的战争遗孤,因为,是你们谢家老太爷当年说,四境不宁,谢家永不从文,所以,老宅那边的人,几个不是孤儿啊……”
“我说不出来谢家老宅的人在战场经历了什么,等着谢双来京城了,你好好问问他吧,他是接替他死了的父亲、伯父、堂兄去的战场,谢汀兰,先心疼你该心疼的人,再去心疼别的人。”
“安哥儿可怜?你儿子不可怜?先可怜你最应该补偿的孩子吧。”为玉戳着谢汀兰心口,“我的家人,是为你们谢家死的,张争流是为了张家死的,这一点你最好搞清楚。”
“为玉……”谢汀兰想去抓她的手。
为玉背过手躲开,只是看向谢知义,“赵茹慧应该自食恶果。”
说完,为玉头也不回地离开。
谢汀兰追了两步,不争气的眼泪啪嗒啪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