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眼睛发热。
若是之前,他定会被她这话刺得暴怒对她动手,可经历今天了谢瑶华为他抗旨一事,他已经明白,谢瑶华她只是嘴巴毒,在内心深处,她还是将他当成父亲,当成世上最重要之人的。
永宁侯热泪盈眶:“瑶华,我对不起你。”
“听说土龙(鳄鱼)在捕食时会故意掉眼泪,以此来迷惑猎物,等猎物放下防备心时,它便会扑上去将其拆吃入腹。”
谢瑶华漠然,“侯爷如今便如那土龙,此刻掉下的眼泪,谁又敢说不是为了骗我上当,再一刀杀了我呢?”
她愿意为了自己去抗旨,却不愿意相信他的懊悔。
永宁侯当下是心酸又羞愧。
她吃尽苦头,好不容易回到洛京,以为终于能过上有爹娘兄长疼爱的好日子,却一进门就嫌弃责骂,今天他还怀疑她的身份,还想杀了她!
他真是该死啊!他们谢家真是该死啊!
马车起行了,谢瑶华跳了下来。
永宁侯急叫:“瑶华,你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跟你一起回去,让侯夫人直接撕了我吗?”
谢瑶华淡淡勾唇,“永宁侯,我从未奢求过你能像疼谢明珠一样疼我,但我希望你能保持应有的理智与公正,不要让不该我受的质疑和委屈,一次次落在我的身上。”
“瑶华——”
“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我若是被逼急了,以我的本事,永宁侯,你猜我会做出什么让你以及谢家后悔莫及的事呢?”
马车平稳地在石板路上行走,永宁侯的随行小厮掀起车帘,直到看不到谢瑶华了,才敢小声嘟囔:“老爷,大小姐好可怕,不像明珠小姐,明珠小姐她——啊!”
永宁侯人是倒趴着的,这一巴掌打得力不从心,但也把小厮吓得不轻,连忙伏下身子认错。
“若再让我听见你对瑶华有半句不敬,我扒了你的皮!”永宁侯喘着粗气,“这句话回去之后就给我传下去,若有一人未收到,本侯都惟你是问!”
这个随行小厮名唤东子,是永宁侯之前的亲随陈水的义子。
东子对永宁侯忠心耿耿,他从昨夜永宁侯出府便一直守在这里,半步也不曾离开,他不知道刚刚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这永宁侯府的天,只怕是要变了。
东子有心要给谢明珠通个风报个信,无奈他不可能在永宁侯的眼皮子搞小动作,只希望谢明珠也安排了耳目,这些耳目能早些将消息递回去,好让她有所准备。
然而永宁侯昨夜出府之后,谢明珠并没有安排耳目。
一是她笃定谢瑶华就是容铮安排进府的冒牌货。
这世上但凡不是真的东西,便会处处破绽,她相信只要永宁侯咬死了容铮和谢瑶华,容铮就会被扒掉一层皮,容铮自顾不暇之下,自然会将谢瑶华推出来顶罪,说自己也是受蒙骗。
二是她重生回来之后,就一直受到谢瑶华那个冒牌货打压,心绪大乱,尚未来得及去把前世能用的人归拢过来,手上暂时没多少可用之人。
如今能用的人全被她安排去做了更重要之事,根本安排不开,而便是手上有人,以她现阶段的实力,手还伸不到朝堂里头。
所以此刻的谢明珠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她正在秋月院试晌午去见容熹时要穿的衣裳。
容熹的生母兰妃飞扬跋扈,容熹却是天真得没心没肺,这样的男人谢明珠自然是瞧不上,不过天真证明好拿捏,这不比容钰那个整天疑神疑鬼的狗东西好一百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