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巳时左右,末药悠悠转醒,她翻身盯着旁边空枕痴痴笑着,轻抚着被褥。床幔外,红彤彤的火盆映在纱幔上,有轻微响动,炭火噼啪迸裂,杯盏轻碰脆响。半晌,末药一翻身坐起拥着被褥,长发如瀑般散落,双手覆于脸颊轻轻揉搓,又磨蹭了一番。
床侧忽地一亮,李穆之掀起半帘床幔,靠着床沿坐下,倾身拥住末药抚摸着她的发,俯身落在额间一吻,柔声道,“起来吃些东西,若还是疲倦,再睡不迟。身子可好些了?”
末药伏在李穆之肩头,双眸紧闭含糊嗯着,撒娇道,“身子不似昨日那般沉重,轻省不少,想是原本病不重,药到病除。”
怀中的人娇憨稚气,李穆之心中又是一动,点吻着末药的发,无奈压抑道,“又想同你共眠……”言未尽,他低低笑着。
“哦,往后我们分床睡……我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末药两靥绯红,小声嘀咕着便没了声。
“那如何了得,末药是三郎之妻,往后我们还要一同孕育子嗣,怎能轻易分开……况,若三郎不在,末药该思念我了。”李穆之又哄又逗,内里暖意盎然。
两人正你侬我侬间,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噜”声响起,末药耳背一热,捂住小腹。
“你瞧,肚子在打招呼。去沐浴更衣,来吃饭吧,四叶备了好东西。”李穆之笑着放开末药,双臂一撑将她抱起,往屏风后行去。
沐浴更衣之后,末药身着家常衣裳,随意挽着一简单发髻,自屏风后而出。李穆之正斜倚在榻上,翻阅卷册。旁边小几上,几碟小食冒着热气,萝卜块、粟米粥、煮羊肉、羊肝,竟都是末药素日喜食之物。
末药路过瞥了一眼小几,径直来到床边,叠被收拾床铺。一掀被,一处殷红触目,末药脸颊又烧了起来,她慌忙卷起那带有痕迹的褥子,叠好放在床尾一角,又取了干净的床褥,娴熟地铺展开来,将被叠得整整齐齐。
回身之时,正遇上李穆之的笑眼,他舀了一小碗粥放在对面,宠溺道,“快来,正好入口。”
“三郎不会一直在等我吧?”末药上榻坐定。
“嗯,往后有人为三郎铺床叠被,有人为末药暖被,这便是嫁娶的益处吧。”李穆之边说边往末药小碟内夹菜。
末药咽下米粥,两靥含笑,盯着眼前小碟内小山,温声道,“那是自然,有人念着你饱暖。”说着,舀了一碗粥递给李穆之。
“缓两日,趁着元月节下得闲,我们四处走走。”李穆之一边吃饭,一边闲话家常。
“嗯,一别近两年,过几日去瞧瞧阿姊一家。”末药怔了一下,笑道。
“听闻六月又添一子,家中美满和乐。”李穆之笑道。
末药惊讶地抬眸望着李穆之,顿了一下,她感慨道,“阿姊是知足之人,当初她坚持留下寻生路,后来果断答应亲事,如今过得顺遂,这是水到渠成而已。若不是遇着阿姊,真不敢想如今末药会在何处?怕是会孤苦无依,四处飘零。”
李穆之听末药娓娓说来,不时为她添菜,见她如此说,笑道,“哦,我倒不担心,末药有本事傍身,那些想对你不利之人,想必也不会好过。”
“旁的不说,三郎指定是见不到末药了。”末药轻哼一声,得意地说道。
“末药也见不到三郎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打情骂俏起来,谁也不让谁。最后,李穆之倾身向前吻住了末药的唇,才算结束了这场“争斗”。一顿饭吃了大半时辰,要不是点点跑进来叫了两声,恐怕两人还会继续腻歪下去。
前脚点点进来,后脚四叶进来传话,端了一装满枣的小碗,笑呵呵走上前,“今日一早,六月托人送来一筐枣、核桃。奴婢装了些来,放在火盆边烤着吃最是养人。”她将枣一颗颗放在火盆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