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勒!”
一声怪异的闷响从地上响起,回荡在超市门内瞬间安静下来的人群中,即使是狂热之人也不由起了一身鸡皮。
短时间内的经历已经令大兵逐渐感到麻痹,他根本没对歪斜的鼻梁有任何反应,此时此刻,围绕在他身与心的恐惧,是身处雾中。
有那么一瞬间,就在起身转向超市的时候,杜姆似乎看见玻璃墙的表面爬满了怪异的血肉藤蔓和均匀的古怪圆点,圆点在他眨眼间又盛开成了恶毒的人脸。
那些人脸之所以第一时间让他感觉到的是恶毒,是因为它们嘴里的话语——
“滚出去!”
“不。。。帮帮我。。请帮助我。。。。”
晃头间,幻觉转瞬消散,大量失血导致整个人有些哆嗦的大兵躬着身子毫无用处地捂着刀口,靠近门口后伸出左手按着玻璃门。
这不是意识到要使用敬语就能把门打开的一件事。
一层玻璃内外,一拳直径之隔;
二等兵的身后是遮天蔽日的浓雾,好似离开了孤岛的溺水者;
和他对视着的老皮姆身后是一片逐渐模糊的人脸,深邃的黑暗在吞噬着大兵的视线。
如果现在杜姆没有受伤,也没有失去宝贵的理智,他也许就会明白,一切的努力不过是徒劳。
不是因为他是士兵,不是因为他职务特殊收入颇多,甚至不是因为他驻扎在那座百分之百已经扑街了的山顶基地里。
人之初,性皆无,然父母予之先天之本甚优。
简单讲,就是他高,他帅,他大只!
当一个人著名的突出之处在所处的环境中卵用没有时,自然而然就会引来愚人的恶意,而蠢货在这个世界上往往占多数。
要是他能再冷静地审视超市内还剩下的人群,就会发现几乎没有一个人能达到他颜值的小半。
如果他再冷静一些去仔细观察,远远缩在人群后方他被扔出去以后便将嫉妒的目光到处游走,最终投向超市里同样帅立丑群的艺术家大卫的疯婆子卡莫迪艾芙。
说不定就能明白自己在恶魔的胃袋里也许还会有新的同伴?
可惜。
反而是后面的人群率先发出惊呼,声浪逐个向前传递,直到让愤然瞪视着大兵的老皮姆也抬起头,然后陷入呆滞。
三处被捅伤的脏器逐渐累积起的疼痛,已经让年轻人开始听不见声音,也看不清眼前这个疯老头的表情,但残存的直觉让他隐约明白了。
他在抬头看。
在杜姆也随着越来越多抬起的头颅转过身时,一个庞然大物早已在他身前不到六米的位置站定。
太高了,光是比人还宽厚的前肢就快有大半人高;
也太宽了,将近五米的身宽足以被超市里的所有人看到;
还好,哪怕它太大了,不知为何缺失了一只的足肢处露出了厚重甲壳下狰狞的内部结构,人们只需要稍微侧下头就能看到,那倒S形的腰身上方,顶着的硕大奇形头壳。
惊呼!没有听到。
恐慌的转身!没有脚步。
沾满着胸腹间的鲜血,想要拍打玻璃门的左手。没能拍到。
被订书机一样的长方形怪钳拦腰夹住,内脏与脊椎被碾碎的惨叫!无声无息。
哑剧并不只在门外上演。
自身不远处出现了一个丑陋的大怪物,无论如何为其宣传,人的第一反应都不会只是陷入呆滞而已。
可自打超市的大门打开,年轻人被扔出去砸到地上鼻梁骨的那一声闷响之后,门外便再无丝毫声音传入门中。
甚至于,亢奋地将一个人举过头顶,走了几十米再将拼命抗拒的这个人扔出门外,这一系列行为所引起的喘气声都在快速地减弱。
看见怪物后的惊呼声就好像这一出怪奇哑剧的开场如此声名显著,主演者自信到任由观众来为其报剧名一样。
当大兵的双脚离开地面那一刻映入眼帘,超市中的多数人似乎连呼吸都停下了运作,把观众席的背景让给如在雾中的孤寂感。
也许这个庞然大物刚从别处得到了满足,也许真的就和圣教母说的一样只是来审判罪人,总之在把一个人夹住举到头顶的位置让他消失不见之后,怪物依旧无声地远去。
呼。。。。。
随着审判者隐没于雾中,呼吸声重新回到每一个人的身边,人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连呼吸空气都会感到如此甜美醉人。
“今天。”
带着幸福的眩晕感,人潮纷纷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把黑袍黑裙换成了白裙红袍的卡莫迪艾芙,眼中带着深沉的信任。
“今天,我们赎清了彼此的罪。”
女人圣洁的面容不经意地扫了眼某人:
“明天,我们拭目以待,吾主的圣光自会让罪孽深重之人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