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敏点点头，去了厨房烧水，磨豆浆。

深里，听见隔壁的胡杨楠、胡杨林两个说话很大声，似乎在讨论什么，英敏一看时间一点了，赶紧敲敲墙壁，告诉两个小子夜深了，明儿还上学，赶紧睡觉。半响没了动静，英敏失眠了。

冬天很快就过去了，立春不久，英东把碧莲和儿子送回来了，卫国看见憔悴不堪，满头华发的碧莲，有些心酸，赶紧从碧莲手里接过白胖爱笑的宝贝孙子，吩咐英杰给妈妈和弟弟打点水洗洗手脸，又赶紧去冲来两杯麦乳精叮嘱本来和英东先喝了解解饿。

英敏下班也匆匆回来看看，看见妈妈去了一年，感觉老了很多，有些心痛，看见胖乎乎可爱的侄儿也是欢喜。碧莲问英敏不回去，胡杨楠、胡杨林晚饭吃什么，英敏说知道你们今天到家，中午上学给了钱，让孩子们下午放学就在学校门口买点炒饭面条先吃吃。碧莲说不卫生，英敏说不是今天特殊嘛，你们回来了嘛！，又没有老吃。

英杰看着父亲抱着孙子喜笑颜开的样子，有些担心待会李红梅把雨菲接回来看见怄气，卫国从来不抱雨菲，说是不会抱娃娃，这抱孙子不是抱的好好的嘛。

果然，李红梅看见公公婆婆对孙子的态度，一想到公公对雨菲的态度，气的吃了晚饭就把雨菲拉着回屋，听见碰的一声摔门的声音，碧莲有些担心的看着英杰，悄悄的问：“她不高兴？”

英杰没说话，英东有些不爽，我们才回来不到一天，嫂子就摔脸子，太没教养了。

英东呆了几天就回去上班了，走的时候当着哥哥嫂嫂的面留下五百块钱，他不想让在家混吃混喝的哥哥两口子有什么说头。

卫国和碧莲每天在家买菜做饭，带孙子，接送雨菲上幼儿园，忙的不亦乐乎。没多久，高考的日子迫在眉睫，胡月明和英敏很紧张，卫国和碧莲也紧张，每天早上把雨菲送到幼儿园，又买些鸡呀排骨呀，抱着孙子到胡家院子，帮忙炖在蜂窝煤炉子上，两个娃娃回家就可以喝上热乎乎的汤。

转眼七月分就到了，离高的日子临近，学校放了三天假，看胡杨楠、胡杨林每天在家看书，天气热的要爆炸，风扇呜呜的吹着热风，胡月明叫儿子们不要紧张，放松，好好考就可以了。

1988年7月7号，7月8号，7月9号，碧莲和卫国带着孙儿去胡家做午饭，每天都是好吃的，深怕孩子吃不好就发挥不好考不好。英敏也请了三天假，每天等胡杨楠胡杨林离开，就推着胡月明去学校门口等着，等到点了就提前离开，胡月明不想让儿子的同学们看见自己残疾的模样，说这样儿子们有负担。三天时间对胡月明来说犹如三个世纪，在学校门口等待的那三天，他想了很多。

考完了，胡杨林、胡杨楠每天在家和胡月明下象棋，看电视，八月份老师把通知书送来，胡杨林考上了医科大学，胡杨楠考上了师范，胡家一下子出了两个大学生，胡月明和英敏高兴的只掉泪，卫国和碧莲也忍不住哭了。

选了个星期天，胡月明请了厨师，在院子里摆了三桌，玉华玉桂巧玲都带着儿子女儿孙子来了，碧莲去把春喜和春梅也接过来，没想到大妹也带着张晟敏来了，自从知道英兰过世，大妹心里不好过，但是她不准备给张晟敏解释什么。

大家都感叹英兰的早逝，夸赞胡月明的坚强，一个人把两个儿子带着，还带的这么好，不容易啊，每个人都给胡月明敬酒，英杰和英敏害怕胡月明不胜酒力，都帮他挡酒，但是胡月明太激动了，等这一天太久了，内心的坚持轰然倒塌，他含着泪喝着酒，一杯又一杯。晚上院子里皓月当空，胡杨楠、胡杨林和英兰守在胡月明的床榻边，他迷迷糊糊，嘴里不停的说着话儿：“英兰，你儿子有出息吧，两个都考上了大学，我没有辜负你吧。我永远都记得，你生的那一天，护士把儿子们抱出来给我说：爸爸看看、爸爸看看，你不知道我有多幸福，谢谢你，英兰，给我生了两个好儿子。”

听着爸爸絮絮叨叨，两个儿子泪流满面，一个扶着爸爸一个拉着爸爸的手，两个人心里又痛又怜，不约而同的想到我们走了谁来陪伴爸爸谁来照顾爸爸，小姨不是妈妈，不可能永远留在爸爸身边。爸爸这么可怜，怎么办？

酒席过后，感觉胡杨楠胡杨林似乎心情不好，英敏也很失落，两个孩子走了，自己留在胡家也没有什么立场，当务之急是请保姆来陪伴姐夫。

卫国每天喝早茶、听折子戏、晗怡弄孙，小日子过得安逸。就是担心英敏的婚事，和那个叫陆兆辉的谈了一段时间了，也该结婚了，36岁了，合适就结婚。

卫国和碧莲说了自己的意见，碧莲也认同，去和英敏谈起婚事，英敏总是说还需要了解，不了解就结婚过不下去离婚了更不好。噎的碧莲没话说，嘴上直骂女儿：“你个傻女子，碰见一个合适的不容易，你就作吧，到时候作没了你后悔都来不及。你几岁了啊，你以为你还小啊。”

英敏和陆兆辉说起父母的逼婚，苦恼，陆兆辉笑起来说：“你以为只有你苦啊，我也一样啊。”

英敏看着陆兆辉，想了想说：“我们假结婚骗过他们。”

陆兆辉吃了一惊，说英敏：“你疯了，结婚再离婚，以后你就是二婚。”

英敏一笑说：“我又不想结婚，什么二婚。你是不是怕你以后成了三婚？”

陆兆辉说：“我不同意，结婚不是儿戏。这样我宁愿去相亲。”

英敏说：“你想想，万一你相亲有人看上你打你的主意，你怎么对的起你女儿。”

两个人谈的没趣，早早散了各回各家。

八月底，卫国和英杰送胡杨楠、胡杨林去了新学校报到。上学之前，胡杨林和胡杨楠专门和小姨好好的谈了一次，英敏记得两个孩子很担心自己走后胡月明的生活，英敏给孩子们保证，自己和外公外婆舅舅会一直陪在胡月明身边，不会让他一个人。这才让两个孩子放心。

孩子们都走了，英敏和胡月明吃完晚饭，两个人在堂屋看电视，胡月明对英敏说：“英敏，谢谢你！多亏你了！”

英敏说：“一家人，干嘛这么客气。”

胡月明说：“我弟给我找了个保姆，这几天就到。”

英敏嗯了一声说：“我答应胡杨林和胡杨楠不能让你一个人，我回去住，但我每天还是过你这边陪你吃饭晚上回去。保姆毕竟是外人，我不放心。”

胡月明说了声：“好”，声音梗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