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裴琳很了解英兰，说：“你呀，张燕多精明的人呀，张晟敏什么都听他姐的，他真想和你好，你就问张晟敏什么时候上你家提亲。他要敢来，就说明他对你的感情，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想不想娶你。”

看英兰半天没说话，谭裴琳轰英兰去值班室睡觉，说：“你呀，什么都不想，都不争，到时候啥也没有，看你咋办？”

英兰有些忐忑，争取，心里一万次争取过，可是能挣吗，自己的出身有问题，如果自己和张晟敏好，张晟敏的前途就会毁在自己手里。

“哎，你说我换一科怎么样？”冷不丁英兰问了一句。

谭裴琳一愣，问英兰：“你想换科，干嘛，不想看见张燕，那你和张晟敏的事总得有个说法吧？”

英兰嗯了一声说：“我在科里，你也看见了，护士长不理我，和她好的那几个对我也不冷不热，呆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再说我和张晟敏隔那么远能有什么说法不说法的，就这样吧！”似乎是终于有所决定，英兰轻轻地舒了口气。

谭裴琳哼了一声，说：算了，别想那么多了，没缘分，我想说张晟敏也不见得多好，离了胡萝卜，来个大西瓜也说不定。不过你要换科，可以叫你二姑给齐院长说一声就行了。你二姑和齐院长不是熟吗？”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会儿话，看看表快一点了，英兰赶紧到值班室休息去了，早上醒来，英兰照例去了16床看看胡奶奶，再去医院食堂买了两碗豆浆稀饭，两个蒸馍，买了一瓶腐乳。陪胡奶奶吃完早饭，英兰决定给胡奶奶洗洗头，搽搽身子，胡奶奶在医院住了半年了，没有亲人来过，不过逢年过节船厂的工会会来看看。给奶奶收拾干净，奶奶要英兰帮助给儿子写信，奶奶平均一个月要给儿子写一封信，每封信都说自己身体好，胃口好，一切好。奶奶的儿子每回回信也讲自己在部队的事，高高兴兴的，可是事实真如此吗，奶奶有严重的心脏病，在医院呆了半年了，都不给儿子说一声，这封信英兰决定实话实写，如果不说实话，奶奶的身体这么虚弱，说走就走了，那该多遗憾啊。

奶奶说，英兰代笔，满满的一叶纸，奶奶还是只字未提自己住院的事。帮奶奶做完了事，奶奶说累了，要休息了，英兰告辞走了，到邮局把信寄了，地址是新疆某部队。奶奶的儿子是个军官，三十好几了。还没结婚，每次写信奶奶都称呼儿子：我的乖乖宝贝儿，肉麻死了，每次写信，英兰都要取笑奶奶，奶奶就很严肃的说：“英兰，你不知道，我家清明不是我的亲儿子，所以我要更爱他，让他享受更多的母爱。我们相依为命，不是亲生胜过亲生。”

英兰从邮局出来就直接回家了，老远就看见妈妈和婆婆坐在门口端着碗吃饭，婆婆看见英兰走近，赶紧招呼英兰吃早饭，英兰说是吃过了，碧莲问英兰有事没，英兰说没事。碧莲要英兰陪自己到街上去一趟。英兰不愿意，说妈妈：“婆婆陪你去就行了。”

碧莲有些恼火，英兰这段时间一说要陪自己上个街买个东西，就推三阻四的。立夏以后，碧莲的肚子鼓出来了，再大的衣服也藏不住，在马路上走，遇见熟的不熟的，都大惊小怪的问碧莲你又怀了。碧莲喜滋滋的应答，旁边的英兰却觉得脸上挂不住，我都二十多了，你还要生？碧莲哪里知道英兰的想法，心里直说女大不由娘成天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高兴不高兴也不和自己说，二十岁的大姑娘了，也该好好说个婆家了。

碧莲吃完饭，进屋去看英兰在干什么，英兰正在屋里看小说，看见妈妈进来，有些不高兴说：“我昨天上夜班累了，待会我要睡觉，你别指望我陪你上街啊。”

碧莲不想说这个，妥协说：“好好，不去不去，不要你去，不过你说说这段日子你到底咋了，怪里怪气的。”

英兰看妈妈在床边坐下来，知道妈妈又要说一大堆。说碧莲：我怎么怪里怪气的。“

”怎么不怪里怪气的，你自己不知道自己的样子，家里人和你说话你都无精打采的，想理不理的。你知不知道，我们是你的家人原谅你，知道你在外面也许受了委屈，心里不痛快，你耍耍小性子无所谓，外人谁会管你。可是你不能因为父母家人关心你你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们就是你的出气筒，我们关心你爱护你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成天不高兴也不说，我们怎么帮你。你有事你要给妈妈说啊。“

英兰白了妈妈一眼不高兴的说：“我没不高兴，也没有不高兴的事发生，我给你说什么呢？”

碧莲说：“没有事就好，不过你要记住爸爸妈妈婆婆都是最希望你好的人，你有啥事一定要给我们说，我们怎么都会帮你的。”

英兰没有说话，心里在说：“妈，我如果告诉你我确实有事，就是我和张晟敏的事，你们能帮我吗？你们不仅帮不了我，你们肯定还会说不谈就不谈，不谈还好，可是我真心的想和晟铭好，想和他在一起。”

看英兰不说哈，碧莲也没话了，关了门出去了。左妈坐在门口和邻居说话，看碧莲出来说：“待会我们两个去一趟玉桂家，看看你刘爸爸。”

碧莲嗯了一声，说我们早点去啊，现在就去，免得太晚了，日头刺人。

左妈回屋问碧莲去不去二姑家，英兰拒绝了。左妈关好大门二门，和碧莲去了玉桂家。玉桂给了左妈一套钥匙，要左妈有空就去家里看看，瘫痪在床的刘裁缝和从乡里找来的保姆李阿姨都让玉桂揪心。生怕保姆对刘爸不好，亏待了刘爸。

玉桂家是独门独院，高高的院墙，红漆铮亮的双开大门，院子很大，院子里青石板铺路，堂屋和东西厢房的地板都是木头的，进屋要换鞋，家里的家具都是公家配的，每次来，碧莲都在心里夸赞玉桂好福气。想起卫国常常在家里对儿子英杰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佩服玉桂还真把书读出来了。

李阿姨在院子里洗衣服，玉桂家的两个大儿子很调皮，每天都是一身脏臭，成天洗不完的衣服，做不远的家事，还有摊在床上的老头，李阿姨感到很烦，但是一想到刘书记给的工资不少，也就罢了。

到了玉桂家，左妈和李阿姨打了招呼，邻着碧莲直接进了刘爸的房间，看见左妈进来，刘爸微微抬了抬手，左妈上前去握握刘爸的手说：“老刘，我们来看你了，身体好一些没。”

刘爸爸不能动，但是耳朵好，还可以说话，平时家里没人，女儿女婿要上班，两个外孙都上学去了小外孙还被王家接走带去了，家里没人说话，好在左妈隔三差五的就来陪自己唠唠嗑。听见左妈问，说好多了，就是不能动急人。左妈把刘爸爸的枕头堆起来，把刘爸扶起来坐好，两个老人亲切的聊起来。刘爸爸看着碧莲，问什么时候生，左妈说农历六月，刘爸爸说有福之人六月生哦，好好。

三个人在屋里说着话儿，玉桂风风火火的回来了，看见妈妈和嫂子在，并不觉得意外，说是一份文件忘在家里回来拿。要妈妈和嫂子在家里吃午饭，左妈说不了，娃娃们放学回来还要吃放。玉桂拿了文件走了，左妈和碧莲在玉桂家呆了两个小时，也告辞回家了。刘爸叮嘱左妈常来。左妈知道老头在床上躺多了，没人说话，孤单。答应老头，一有空就来看他。

从玉桂家出来，左妈红了眼睛说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几岁，我去照顾老爷子，报答他对玉桂的养育之恩，

碧莲知道婆婆心里的感激，安慰婆婆说人就是如此，就是命，刘爸养育了玉桂，玉桂现在其实给予刘爸的就是亲情，不能替代的亲情这就是报答。刘爸是幸福的，衣食无忧，孝顺的女儿，虽然身体有病，但是和孩子们在一起其实何尝不是一幸福。你不欠刘爸的，因为有了玉桂，我们两家人成了一家人。刘爸爸享受了天伦之乐，我们也能和玉桂在一起。

左妈觉得碧莲说说的有理，心里有些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