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呆呆的矗立在窗前一院子的阳光，儿子壮壮正蹲在桂花树下看蚂蚁搬家，旁边的椅子上巧玲正抱着儿子逗笑，漆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特别是侧面和母亲及其相似，原先以为面熟，现在想来亲娘俩那有不像的。

是小妹玉芝吧，一定是，巧玲也是抱养的，随母亲姓刘，父亲姓金，金钩坝的，嫁的也是姓金的，玉华心里已经认定巧玲就是自己的亲妹妹玉芝。正想着，看见巧玲的娘走过来，接过巧玲手里的孩子，叽叽咕咕和巧玲说了一通话，巧玲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仕勇急急冲冲的进了隔壁公公房里。玉华知道肯定是搬房子的事情，这小两口这几天没少到公公这里来。

“大勇，你待会去问问你大大仕勇的岳父是不是原先在街上打铁的金拐子。”玉华回头看着躺在床上看小人书的大勇说。

大勇有些奇怪，问玉华：“你问他干啥？”

“想知道原因？待会问完了我告诉你。”玉华听见隔壁有走动的声音。知道仕勇出来了，果然看见仕勇下台阶往后院走，看见巧玲娘也赶紧抱了外孙往后院走去。

“快去吧，你弟刚从你大屋里出来，现在去正好。”玉华催促大勇，看大勇半天没动，上去就把大勇手上的小人书夺过来，生气的往床顶一丢。看玉华真生气了，大勇赔笑着一哧溜跑出屋去。

金老头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大勇进屋什么也没说，一屁股坐在八仙桌边的藤椅上，金老头睁开眼睛，看着儿子问：“早上我和你说的话你给玉华说了没有？”

“还没呢。”大勇闷闷的说：“仕勇干嘛非要搬前院来？后院的房子大还是连套的，她搬到前院来那房子又放个桌子就差不多了，还要放衣柜进去，那不是窄的狠哪。”

“你也不要说你弟，你弟根本不想搬，是他那个丈母娘非要她俩搬。哎呀，你就忍一忍，他们也住不了多久，肯定要分出去单过。”金老头劝大儿子。

“大大，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他要搬就搬，玉华也不会说什么。对了我想问问仕勇的岳父是不是原先在街上打铁的人称叫金拐子的。”大勇切入正题。

金老头愣了一下，问：“是玉华让你问的吧？”看儿子没有回答。金老头叹了一口气说：“玉华的两个妹妹送人的事你都知道吧？”看儿子点头，金老头说：“最小的那个女子就是我做中间人送给金拐子家的，我从小和金拐子一起长大，金拐子家里姊妹多穷的没饭吃，十三四岁就出去做学徒，后来就入赘到老板家，只是成亲好多年也没有娃，我有一年回老家，正好金拐子也回乡里，他托我找个娃，说是想收养个娃，老婆想娃想疯了。后来玉华的大大去世了，家里养不起那么多娃，我就牵了线，就这么着巧玲就到金拐子家去了。”

大勇一下子蹦起来说：“巧玲是玉华的亲妹子？”看老头点点头，大勇接着说：“你咋不早说啊，那不是亲上加亲吗？我这就给玉华说，好让她们姐妹团圆”

金老头一把把大勇按回座位上，说：“你个海娃子吧，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你也不想想，要能说我早就说了，还等你去说。”

大勇不服气的说：“为什么就不能说，这是好事啊。”

金老头哎了一声，说：“你不知道，当时他们还签了一张契约书。就是这张契约书，让我不得不把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带进棺材，但我看见巧玲这娃老实乖巧，和你弟弟年纪相仿，就定了娃娃亲，你不觉得她们两个觉得这辈子不能做姐妹，做妯娌也好。”

大勇狐疑的看做金老头问：“什么契约，我岳父和仕勇的岳父不都去世了吗，还管他什么契约。”

金老头摇摇头说：“这张契约是当年领养巧玲时巧玲娘要求签的，要求两家生不认死不见，如有违约天打雷劈。那时左玉玺生了一场大病，需要钱治病，你岳母就签了。”

“仕勇的岳母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这么毒的契约也亏她想的出来。”仕勇一想到巧玲娘那张精明的脸就有点心虚。

金老头说：“巧玲娘也不容易啊，她也就是求一个心安，你想想哪家领养孩子的人家想要被人知道自己的孩子是领养的，弄不好好不容易养大了的孩子被认回去了，她能不留点心眼么。再说她对巧玲的关心你又不是看不出来。”

“那玉华大妹妹家的养父母为什么就没这样，两家来来往往的，一直很好。”大勇想到玉桂，再想想巧玲，感慨万分。

“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刘裁缝家那么宽厚仁慈的人家毕竟少。巧玲娘也没什么错，她把孩子当自己的孩子生怕别人抢走。算了，大勇，你回去给玉华说，和妹妹相认的事暂时放放，巧玲娘性格执拗，弄不好要闹出个什么事不好。”金老头一想到巧玲娘，心莫名其秒的有点慌。

大勇回屋给玉华说了，玉华半天没回过神来。第二天到玉华厂里，到了厂门口说是找刘瑾，门卫忙不迭的给厂部打了电话，一会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出来，自我介绍叫小梅，把玉华接进了厂里。

小梅把玉华带到一栋漂亮的两层小洋楼前，上了二楼，推开一扇标有书记办公室的门，玉华看见玉桂坐在一张乌红色的办工桌前，桌子上堆了很多文件，玉桂穿着一身蓝色的工装，胸前别着厂徽。看见玉华进来，玉桂赶紧站起来招呼玉华在办工桌前的沙发上坐下，那个叫小梅的姑娘主动关好门退出去了。

玉华一五一十的把巧玲的情况说给玉桂听，特别是提到那张契约，玉桂沉默了。原来只是简单的认为只要找到妹妹，就可以让母亲了却心愿，让母亲高兴。这下看来不是那么容易。两姐妹说来说去，都没有一个折中的办法。

玉桂给玉华说，我先想一想，这几天厂里很忙，国庆节的任务也很重，不能出一丁点的错误，等这几天忙过了，我们和大哥一起商量一下，看怎么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