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家大门打开,顾念湘先一步跑了进去。
于湘香刚处理好了那只鸡,准备把它剁成小块。
听到门开的声音,她偏头喊了一句:“仲权,湘儿,把柴火拿进厨房里来。”
顾念湘跑进厨房:“娘亲!张嬷嬷来啦。”
顾仲权扶着张大娘进了正屋炕上坐好,才走回院子里。
顾念湘已经把河边的事告知了于湘香,她皱着眉,同样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顾仲权把两个木筐卸在厨房里,走向二人:“娘,小妹都和你说了?”
“嗯,仲权,你带湘儿回房间,娘去和你们嬷嬷聊聊。”
顾仲权朝她伸出手:“小妹,走。”
顾念湘点点头,把手放上去。
于湘香擦干净手,倒了碗水,拿着进了正屋里。
“张大娘,您这是何苦?”
她叹了口气,把水递给她:“有什么事过不去的,要走到这一步?”
张大娘摆手不接:“顾家的,但凡有一点招,老婆子我也不想走那一步啊。”
于湘香把碗放在炕上,皱着眉看向她:“您方便和我说说,出什么事了吗?”
张大娘眼中含泪,重重地叹口气。
于湘香递过一张手帕。
她仍是不接:“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和年余母子俩相依为命,家里的银子,粮食只够我们平常的温饱。”
于湘香点头,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张大娘佝偻着身子,继续道:“本来这日子就是勉强过过,但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老天爷这么戏弄于我们张家啊!”
“这几日我就感觉整日恹恹的,心中闷痛,本来以为就是风寒,蒙上被子出点汗就好了,可昨日年余请了大夫,大夫说说是胸痹啊!”
话音未落,张大娘又哭了起来。
于湘香心里咯噔一下,许久才拍拍她的手背,拿着手帕给她擦泪:
“张大娘,胸痹是可以治的,只要配合大夫的嘱咐,是可以治好的。”
张大娘摇摇头,拿过手帕自己擦了擦,随后便又叹了口气:
“年余这么大了也没有娶上媳妇,家里的钱是好不容易攒着给他娶媳妇用的,我这个病我自己有数,不好治啊就算治好了,以后也得好好将养着,地里家里那么多活,哪能让年余一个人去干?”
她抽噎着看向于湘香:“顾家的,你说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哪家的好闺女,能看上家里带着个拖油瓶的?这是个富贵病啊我不能活着,自己遭罪还拖累了年余!”
“张大娘”
“你别劝了顾家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唉,年余孝顺了我这么多年,老婆子我也知足了!下去见到老头子,我也好交待了啊!”
主屋窗外,顾念湘和顾仲权对视了一眼,相顾无言。
张大娘看了看外面的太阳,下了炕要走。
于湘香怕她再轻生,心酸的拉住她:“大娘,你们家年余是远近闻名的孝子,你若是出了事,让他怎么过下去?”
张大娘拍拍她的手:“你放心,我回家给年余做点饭送到地里,今日不会再去了。”
她抚了抚粗布衣服上的褶儿,浑浊的双眼看向窗户,勉强笑了笑:
“顾家的,活了一辈子,老婆子我直到出了事才明白,人活这一世,最重要最公正的就是时间啊,一个时辰就是一个时辰,没有讨价还价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