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的灯都关了,只留了床头一盏昏黄的夜灯,落地窗前的月光,比昨夜的更亮了。孙九茹一个人坐在轮椅上,就在床边的阴影里,望着散满一地的月光。
廖元臻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许戎接过他手机的拐杖,便汇报了今天一天孙九茹的生活轨迹。
“夫人拒绝做检查,整个人的情绪也不佳,您要不去看看她?”
许戎知道,这种事还得廖元臻拿主意。孙九茹配合最好,不配合他们该怎么做还需要请示。
廖元臻看了一下时间,有点晚了。他脚步没有停留,直接回了房间。他在外面沾染了一身的酒气和烟味,还是洗个澡再见她。如果她已经休息,那就明天一早再谈。
他以最快的速度洗好澡出现在孙九茹房间门口,清扣两下房门,便听到里面“请进”的声音。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感情。
房间内的灯光很暗,只看得到轮椅上的人瘦小的身影。
廖元臻怕一下子开太多的灯刺激她的双眼,于是只开了落地窗前的三盏小灯,孙九茹整个人便在灯光下变得清晰。
他走到孙九茹的轮椅前面。她还是如昨天那般,穿着白色浴袍,披散着头发,表情却不似昨晚那般柔和。
孙九茹抬眼看向廖元臻,他今天穿了一件藏青色的睡衣,头发比昨天还要湿,还有一滴水珠从额角流下。鼻尖,闻到了淡淡的檀香。
廖元臻拉了一张矮凳,坐在孙九茹的对面,认真地问她,“不想去医院?”
孙九茹摇头,她不想去。
“那我让老丁安排把机器都搬到家里来,在家里做检查,可以接受吗?”
廖元臻的初衷,只是为了她的身体健康着想,不想她留有病痛隐患。
但他忘了孙九茹是个女孩子,还有昨天的视频,她的理解,与他并不一样。
“廖先生想检查什么?不如自己亲自来?”
孙九茹抬手,将身上的浴袍褪至腰间。洁白的身躯瞬间映入眼帘,胸口狰狞的疤痕与发丝交纵,透露出妖异之感。
饶是廖元臻定力非常,心跳也漏了半拍,他立刻转过头,以最快的速度解开上衣,然后回头围在孙九茹的身上。
孙九茹却趁机用双手抓住了他的右手,从她的锁骨一路下滑,直至廖元臻的指尖触碰到那道伤疤。
他的心情不自禁地一颤。
他握拳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她更用力地抓住。
孙九茹低着头,将自己的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
“廖元臻……她们给我换了一颗活人的心脏……还不如让我死了……”
孙九茹轻声地抽泣着,廖元臻能感觉到自己手被湿润的刹那,她放开了他的手。
他左手轻揽腰肢,右手从她的双腿下穿过,稍一用力便将她抱起,浴袍滑落。
他抱着她坐在昨晚的沙发上,任由她在自己的怀里小声抽泣,轻抚她的后背。
不知哭了多久,孙九茹抬起泪痕未干的脸,楚楚可怜地注视着廖元臻:“如果你不嫌弃这具残破的身躯,我愿意给你!”
说完,不等他拒绝的话出口,轻轻的吻落在廖元臻的唇上。
“厄诺虽然强迫我,但他并没有得逞,你是第一个——”
廖元臻的手很大,几乎盖住了她半张脸,只留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注视着他。
“我们的合作并不包括这些,我只是担心你的身体是否健康,你可以和任何人做你想做的事情,前提条件,不能伤害自己。”廖元臻一边说一边将自己的睡衣给孙九茹穿好,连第一颗纽扣都扣好。
“我们两一个瘸一个残,没有谁嫌弃谁。”廖元臻见她还是看着自己,补充道。
“可我只想要你!”孙九茹喃喃自语,然后问他,“你爱的人在哪儿?我可以把廖夫人让给她,等我想做的事情做完,我的一切都还你。”
“她,三年前死了。”
听到这话,孙九茹不再说话,她抱着廖元臻,趴在他的肩头,思绪凌乱。
“久久?”廖元臻再叫她的时候,孙九茹已经迷糊睡着。
他将孙九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准备离去时她却抓住他的手,“你的心给她,廖先生,给我好不好?我不要心,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害怕,只剩我一个人……”
她真的太困了。
她一个人孤独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