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味自学不是个事,有个名师教导总是好的。
正如玉真道人所言,不求李道铭将来能有什么成就,只做一闲散王爷,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事情就足矣安然一生。
如此,许念便算报了先帝的知遇之恩。
只是......
今上会答应吗?
沉思之色在眼底流转,他微微点头。
玉真道人的身影在两个女道童的伴随下渐行渐远。
许念收回目光,默默在风雪中矗立。
事已至此,且看今上如何反应。
于御极十五年,大权在握的天子而言,李道铭而今已然构不成什么威胁。
成与不成,皆在一念之间。
况且有着玉真道人当年颁布懿旨的恩情在,很可能便会应允。
当然了,许念从头到尾都不会认为,在皇帝这种生物的心里,会有念旧情这种情绪的存在。
所以......
“且看吧。”
扫了一眼阁楼窗上倒映出的读书人影,许念合拢阁门。
转身正要离开之时。
余光里,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映入眼帘。
......
夜已深。
豹房当中寂静无声。
唯有筑巢在院中枯木里的老鸹,趁着月色发出几声渗人的叫声。
窸窸窣窣。
穿着一身黑衣,几若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钱良,蹑手蹑脚的从住处中走出。
沿着一条林中小道,摸黑朝天一水阁的方向走去。
只是,他的目标似乎并不是阁楼中的某人,而是另有它物。
借着天上一缕月光。
他在天一水阁所在的外围,小心摸索。
查看每一处树洞角落,似乎在找寻着什么东西。
“怎么会没有呢?”
“我那天明明看到有人将东西藏在这附近的。”
月光映衬下,照出他紧锁的眉头,以及面容上越发焦躁的神情。
忽地。
像是想到了什么。
钱良的目光死死盯住了不远处,在夜色下潜伏的楼阁。
难道说!
心中一个念头闪过,他心下一横,咬牙向前摸索而去。
便在这时,忽然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冷气从脚底蔓延,毛骨悚然。
来不及回头,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幽幽声响:
“小良子,你在找什么呢?可否和咱说说!”
一语落。
背对着许念的身影几若抖成筛糠,原本就不算高大的身形此时更是变得越发矮小。
“总管......总管我什么也没找,只是......”
“去死吧,你个阉竖!”
躬着的身形陡然侧身,一道寒光闪出。
藏于身形之下的钱良侧过脑袋,不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寒光与肆意的笑容。
他仿佛已经看到,下一刻匕首插入心脏,鲜血飞溅的样子。
然而......
只听咯哒一声。
僵硬的身子跌落在地,混着喉咙里说不出话的呵呵声掩埋在泥土当中。
拍拍手,看着已经复归平整的大地。
许念暗道一声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施肥的手艺还没忘完。
抬起头。
昏暗一片的阁楼窗前,似有道人影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