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轲说道:“马这个词,是用来称呼形体的,白这个词,是用来称呼颜色的。称呼颜色的词,不是称呼形体的。”
“按照阁下的逻辑,白马确实非马,但也可以说黑马非马、黄马非马。”
“若这些都非马?我若想找一匹马岂不是什么都得不到?这不可笑吗?”
郦食其一时愣住了,还没等他说话,吕轲又道。
“事实就是倘若我只是单纯地寻求一匹马,那么白马也好,黄马也罢,亦或是黑马,它们均可满足我的需求呀,毕竟从类别上来说,它们统统都归属于马这个大的范畴之中。”
“可要是我明确所求为白马,那黄色的马与黑色的马显然就无法契合这一要求了;同理,若我求的是黑马,白色的马和黄色的马自然也不符合所求。”
“不妨设想一下,假如认定白马、黄马或者黑马就等同于‘马’这个抽象概念,那么从这个认知角度出发,我所寻求的对象在大的类别层面看上去似乎确实是一样的,意思就是会觉得白色、黄色、黑色这些有着具体毛色的马,和那个抽象出来的‘马’的概念并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异,它们皆处在‘马’的涵盖范围之内呀。”
“然而,当我们置身于具体的寻求操作过程里时,就会发现像白色、黄色、黑色这三种毛色的马,居然出现了有的能够满足所求、有的却不能满足所求的情况,也就是说,在面对不同的具体需求时,它们的适用性是截然不同的。”
“那这究竟是为何呢?很显然,这种可用与不可用之间的差别是清晰可见的,如此一来,便产生了一个在逻辑上亟待去解释清楚的矛盾点。”
“不过,白色、黄色、黑色这三种毛色的马在都归属于‘马’这一基本层面上,那是毋庸置疑的,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归属关系,所以它们才能够用来回应那种单纯寻找马的需求。”
“可是按照阁下秉持的逻辑来看呀,所有有着特定毛色的马,也就是所谓的‘命色马’,都被认定为非马,然而我们都清楚,马这个整体概念恰恰是由这些形形色色的‘命色马’组合而成的。”
说到这里,吕轲踱步至郦食其眼前,说道:“这岂不是意味着,阁下口中所说的马,居然是由那些被定义为非马的存在组成的?这难道不是自相矛盾吗?”
郦食其原本挺直的脊背陡然一僵,脸上那股子狂傲瞬间凝住,像是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呆立当场。他嘴唇微张,欲要开口反驳,可喉咙里却像是卡了根鱼刺,半晌吐不出一个字来,那向来能言善辩的巧嘴,此刻竟好似生了锈一般。
只见郦食其的脸色迅速泛起一阵尴尬的潮红,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额头也隐隐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眼神慌乱地闪躲着,不敢与旁人对视。
周围众人纷纷称赞夸赞吕轲的机敏辩才,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夹杂着哄笑与议论,声声都似重锤,砸在郦食其已然滚烫的面颊上。
吕轲则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抹淡然笑意,目光平和却透着胜者的自信,静静等待郦食其接下来的回应。
郦食其脸上的尴尬之色尚未褪去,他咬了咬牙,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抬手,伸向腰间,动作略显迟缓,似带着几分不甘与不舍,从那束着腰带的地方取出了一块鸟纹玉佩。
郦食其双手捧着玉佩,向前递向吕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