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接下来要去京城,还要面见当今天子请求唤天石,这事儿实在是太大了。
自己即便两世为人,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呀!
想到这里,陈平一脸苦相,叹道:“大头哥,我一个老百姓即便到了京城也没办法入宫啊!”
红衣大头看着陈平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你小子担心什么?本大人在这儿,凡间的事儿,就没有我摆不平的。我虽是山神,但凡间之事我还是了解的。下个月你们大齐国内侍省会从全国各地选新的金吾卫进宫护卫,每十年一次。我算了算,今年这七月刚好,离这儿不远的陵州城内,想必此刻正在招人。你这条件,去试试,完全没有问题。一个 18岁不到就能突破破凡关的少年,必定是他们重点培养的对象。”
“大头哥,这金吾卫的选拔肯定不容易,我能行吗?”
大头伸出一个拳头比了比,“你若不被选上,看看我这砂锅一样大的拳头,我非锤死你不可。”
“哦..”
一人背一人坐,陈平一路上都走的官道,根本不敢上山走捷径。
虽然自己隐藏了气息,大头说他的气息也隐藏的很好。
但是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走官道好一些,也不容易碰到一些麻烦的事情。
陈平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背上的重量一轻。
红衣大头压低声音道:“有一群人过来了。”
话音刚落,他就闭上眼睛,身体纹丝不动,仿佛瞬间真化作了一尊泥塑。
陈平愣了一下,随即迅速靠边停下,警觉地向后望去。
只见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那队伍显得诡异异常,一群人身着统一的白色长袍,沿途撒着花瓣,步伐整齐,每个人的神情庄重肃穆。
陈平仔细打量这些人,发现他们的额头上都绑着一条束带,束带中央绣有一朵白色的菊花。
最为诡异的是队伍的中心。
十六个人抬着一顶白色的轿子。
那轿子白得惊人,洁净如同前世的 A4纸,毫无一丝污垢。
陈平心中一震,总觉得这菊花纹样似曾相识,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轿子渐渐靠近,陈平尽量不动声色地站在路边,行着注目礼。
忽然,一阵风吹来,掀起了轿子的帘子。
目力惊人的陈平瞥见轿子里绑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孩儿。
女孩儿泪流满面,嘴角有一丝淤青,显然是被打过的痕迹。
她的头发凌乱不堪,眼中透着无尽的绝望。
陈平心中一紧,目送着这群人渐行渐远,朝陵州城的方向而去。
待队伍走远,陈平才压低声音问道:“大头哥,他们穿的好奇怪,应该是...人吧。”
红衣大头冷哼一声:“自然是你们凡人,不过...你们凡人中,总有不干人事的。”
“什么意思?”
“我所料不差的话,轿子里的女孩应该是生祭。”
“啥?生祭?!”陈平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重复道。
红衣大头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陵州城有一个叫‘黑莲教’的教派,每到这个月份,他们就会用活人祭拜山神。”
“黑莲教?”陈平一脸茫然地问道,“为什么要用活人祭拜山神?”
红衣大头冷笑一声:“凡人们愚昧,总认为用活人祭祀就能取悦山神,让山神来年风调雨顺,这样他们才能获得更多的粮食。殊不知,这种做法不仅徒劳无功,还残忍至极。”
“事实上,山神根本不喜欢这类祭祀。一切问题的根源还不是因为你们大齐赋税过于繁重,百姓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才会相信这些歪理邪说。”
“虽说山神的确有保证一方地界风调雨顺的职责,但这些都是按照天道指示来做的。像我在雪龙山从未做过这样的混账事儿。也不知此地陵州城的落珠山山神是怎么想的,竟任由这种事情发生。”
“难道他们一直都这样?朝廷不管的吗?”陈平皱着眉头问到。
大头沉吟片刻,轻声道:“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这方地界我所知不多,但至少我当山神后,从同僚之间了解到的,就没变过,毕竟这落珠山离我雪龙山不远,这落珠山神...”说到这里,大头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一想到此地山神的样子,他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仿佛见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小子,咱们继续赶路吧,刚才那支队伍应该是去陵州城旁边的落珠山,还好不顺路,咱们走咱们的。”
“嗯...”陈平低声应了一句,扯了扯绑在肩膀上的布条,继续往前走。
大头抱着后脑勺,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突然一片落叶飘落,轻轻落在他的大头面具上,他捡起落叶,抖了抖腿,叹息一声说道:“小子,你可知道凡人只有一次生命,你可不像我,即便我死了,我还有转世的机会。”
“听你说过,我记得。”陈平埋着头,看着地上的脚印走着,比起刚才的步伐,他明显加快了不少。
“这烟火人间,有时事事值得,也会事事遗憾。如果事与愿违,并不是你不行,而是现实的状况不允许。你要知道,你现在可是处在逃命的状态!”说到最后几个字,大头明显加重了音量。
陈平笑了笑,步伐再次加快,他顶着胸腔的颤音说道:“从小到大,无论什么苦还是委屈我都遭遇过,但娘亲教导我,要像我爹那样,坦坦荡荡做人,要做个好人。好人的定义是什么我不清楚,但长大后,我能帮刘婶挑水,能帮刘叔扛东西,能帮娘亲把针线活儿拿去村里的集市上卖,还能帮我认识的人做任何我力所能及的事儿...我觉得,这应该算是一个好人吧...”说着说着,陈平跑了起来,他背后的红衣大头也在椅子上颠簸得抖了起来。
“可你并不是认识她...”大头低声提醒道。
“没所谓!我要是看到了一个人被无端杀害,还是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那我一定要帮她,大头哥,今天我要是假装看不见,娘亲定会在梦中责难我的。”
“你小子还挺傻的!”
“娘亲常说,傻人有傻福...”陈平喘着粗气,继续跑着。
大头不再言语,躺在椅子上,享受着这颠簸的状态,但面具之下的他,早已露出了微笑。
万事又不平,尔何空自若?
长将一寸身,朽木到终古?
只愿平东海,身沉心不改!
大海无平期,我心无绝时。
臭小子,傻得怪可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