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贪心起,自有劫难随。
那林间红光一闪,便有震毙虎狼的狂嚎声响起。
“哪里来的贼子,敢窃取大王赐我的金丹!”
嗷呜!伴着一声惊摄飞鸟的狼嚎,禅院的房梁上,赫然就多出了一条巨大的白影,四爪如银钩,将那屋檐砖瓦都捏的碎成齑粉。
随着劲风迭起,那白影瞬息没了踪迹,再一现身时,已然出现在了院中,化作一头红眼白毛的巨狼,利齿森然吐腥风,阴爪犀利勾人魂。
与求仙问道,心怀超脱的老凌虚子不同,这苍狼精不羡仙佛之超然,不屑长生之虚言,只情修炼气力与本事,铁爪一钩,脱皮露骨。
玄郎心知不妙,连忙掐诀腰身,便做金蝉飞上房梁,想要避开,却见那灵虚子当空一嚎,滚滚音波竟然化作实质的白色涟漪激荡而出,呈环状冲刷左右,当场就将金蝉给打回原形,跌回了猿身。
遭这一震荡,他顿时昏昏沉沉,陷入了刹那失神中。
若是寻常斗法,还不至于兵败如山倒,可这是武艺拼斗,一个失神便是破绽,那灵虚子又能绕过?
还不待玄郎睁眼,一条粗大的白鞭就甩了过来,当场将他一卷,带出了房中,恶狠狠的砸在地上,那正是狼尾。
金钟罩!他才一运法力,金钟罩体,便见到狼爪成勾猛地向上一挥,在金钟上直接抓出长痕,连带着玄郎身躯也被打的冲天而起,眼花缭乱间狼影再现,恶狠狠的一掌当头拍下,将金钟连着人一起轰砸下地。
砰!
随着一声巨震,灵虚子的身影已经又上了房檐,正冷冰冰的看着烟尘中央那残破的金光。
呼~随着玄郎运功吐气,周遭烟尘蓦地被吹开,那残破的金钟也四散淡去,为他挡下了一连串攻杀。
“这狼妖,果然小觑不得。”他谨慎起来,这灵虚子肉身强横,尤其是速度飞快。
这家伙眼下一击完毕就闪身占据高点,来来回回打游击,谁能受得了?
灵虚子不语,只盯着玄郎缓缓挪动身躯,找寻着最适合出手的机会,就在下一刻,玄郎突然转身,面朝了北方,伸出左手,疾念法咒“玄天北斗,三阴戮妖!”
唰!北方玄武星座陡然之间光华大盛,一缕缕星光破空直落下来。纯青色的星光仿佛液体一般,在他手心里渐渐堆积了起来,如水如绸的流淌。
他拇指一翘,五指弹动,水一般的星光仿佛被煮得沸腾一般,凝聚成无数小水滴接二连三的跳起一尺来高,此起彼伏成一排排青色刀光飞出,斩向灵虚子。
锵锵锵!
骤闻金铁交鸣声连环,竟是那狼妖徒手对撼,凭借爪子锋利击碎刀光,更趁着时候一扑而下,直取玄郎而来。
眼下已顾不得许多,玄郎更是长啸冲天,周身火浪滚滚,手中棍棒骤然一转,化作赤潮朝天一劈。
熊熊!
顿见银月隐没,赤云遮天,那阴冷狼嚎之中异军突起一道苍劲清越的长吟。
昨夜禅院梦,今宵火龙吟!
铛!
近身激拼,灵虚子第一次对这灾火露出了忌惮之色,不愿触碰,苦修打磨的利爪也奈何不得赤潮,被稳稳架住。
而在他对面,赫然浴火显出一位白发狼人来,体外丝丝缕缕的佛光环绕,再次缔结成钟,表面的护法金刚更是活过来一般,吞吐赤炎。
杀生斩业,金刚怒目!
呔!
一声暴喝,灵虚子也不禁微微一愣,眼中那护法金刚竟然从钟上走了下来,怒目圆瞪,口鼻喷火,一拳就压了过来,被他架起狼爪一挡。
唰的一声,绵绵火光顺势烧来,将那白毛熏得焦黑,根根掉落,灵虚子这才发觉,哪里有什么金刚显灵,分明是那赤潮刀劈来了,此子在以旁门左道乱他心神。
只是此刻,神色变化的,却不只他一人,玄郎亦然。
其神色微妙,体外沸腾的赤火竟隐隐同转动的金钟罩结合到一起,金钟也染上了三分赤霞。
“这金钟罩的行功路线,竟然同灾火之法契合?合并用之,也许我能合练二术,另辟一条新的金钟罩修行法来?”
他心中一动,不禁泛起喜意。
可殊不知禅院变化,双狼恶斗,火光冲天,此前那嚎声已然远远地传了出去,惊醒翠竹林。
与此同时,禅院后方,隐秘之处。
一颗古树耸立,上面却悬挂着一条身影。
那是一头披着道袍的老狼,毛发黄白,身上的道袍显得有些破烂,隐约还能见到腰间辍着一玉佩,上面刻着‘凌虚’二字。
但诡异的是,这老狼却是上吊着的,自缢而亡,很久之前就没了生命气息。
只是在其下方,还不断有狼子狼孙叩首祭拜、哀鸣,眼含泪光。
而在树下,却是立着一位背着葫芦的游方道人,其望着凌虚子尸体,不禁感慨“那熊王将你逆转生死归来,却成天都要狼子狼孙献祭来长生延寿,这样的法门与吃人又有何异?因果,又会算在谁的头上?那些无法超生转世的冤魂,可不容易平息。”
语落,他又摇了摇头,瞥见了老狼尸体上隐约浮现的红光衣裳,意味深长道“源头一消,自然解脱,昔日有人窃衣,今朝有人赠衣,这也是一段因果。”
咚!
正值此时,他回望观音禅院,眼底照见了熊熊烈火,也照见了狼猿争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