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上次对陈理争先认主不同，这次的剑器并未对赤鬼展现出多少善意，反而每一口都释放着森冷气息，宛若枕戈待旦的千军万马在听到号角后迅速列阵。

而这支千军万马兵锋所指，却并不是这次比斗的对手陈理，而是赤鬼口口声声喊着挚爱娘亲的——

荒州阳宗之主，涅槃者李秋蝉。

“呵，呵……”

万众瞩目中，赤鬼再次发笑，由于阵法反噬，嘶哑的喉咙中不断涌出鲜血，但都被他咽了下去。

这一刻，他带着无尽恨意和怨气，转身侧头，生平第一次用不再伪装的凶狠目光，直视着那个自出生起便让自己恐惧和仰望的女人。

像是一个自囚牢中爬出的疯子，在路边认出了杀死自己全家的恶贼，于是从身旁的肉铺抢了一口屠刀，朝其奔去。

“我的好娘亲啊，我早说过，您还是太善良了。”

“你害死了我的生母，却又不斩草除根，留我一命，百般虐待，却又教我本事。”

“昔日仁慈，终究酿成今日之果。”

赤鬼坐在地上，用那双令无数女子羡慕的手抚摸着脚上的镣铐，随后猛然一扯。

只听叮当一声，镣铐寸寸而断。

而其身上的气息，也开始以一种诡异的速度不断攀升——

后天圆满，先天初期，先天中期……

他的修为一直提升到差一步晋入先天后期时才堪堪停下。

做完这一切后，赤鬼方才不疾不徐地从地上站起，猩红双眸直视着李秋蝉，问出了一个在心中藏了二十余年的问题：

“娘亲啊，以往被关在牢狱之中时，为了忘却疼痛，我经常会想，似你这种高高在上、玩弄人心的女人，如果有一天被自己戏弄的蝼蚁臭虫扯下王座，肆意凌辱，是否会后悔当初多余的一线仁慈，或者……”

“后悔应该多付出一点仁慈，不去逼死当初那个可怜的女人？”

李秋蝉森然冷笑，直截了当道：

“再让本座选择一千次一万次，那个贱人都是死无全尸！而你，小贱种……”

“别以为本座猜不到你的心思。一月之前，离开荒州那晚，你那个没用的爹提了一嘴，你之样貌甚像贱人。所以进入云州之后，你整日画着浓妆，扮作不男不女的鬼样子，在马车中对镜而笑，以此表达对那个贱人的思念。”

“一路上，本座对此视而不见，不是没生气，只是像看看你到底能翻出什么水花而已！”

对于自己的小动作被看穿，赤鬼并不意外：

“呵，呵……娘亲为我生气，说明还是在意我的。”

“只是不知，孩儿今日用这数十万口剑器翻起的小水花，能否让您满意？”

这一刻，万千剑器铮铮而鸣，似是黑云压城，奔雷降世。

李秋蝉眯眼道：

“何止水花，你这是给本座掀起了一道惊涛骇浪啊！”

“不过也好……”

“你散去一身积累换取先天修为，也算是彻底断了涅槃之路，如此一来，即使将你千刀万剐，你那个没用的爹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赤鬼轻轻抬手，擦去嘴角鲜血，随后用血在眉间抹了一点红。

记得那个没用的男人说过，娘亲生前，也最喜这般打扮。

而后，他先天中期的气势尽数释放而出，满头赤发倒竖而起，似是水牢中爬出的嗜血群蛇，和组成剑阵的数十万口剑器一起，直指李秋蝉的位置：

“既是如此，那么……”

“阴阳宗，红铃之子赤鬼，请贱人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