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摇曳着幽媚熏香的宫殿,水汽氤氲,巨大浴池岸沿铺就的丈宽柔软雪毯上,微风吹起薄的透明的软金纱帐,珠帘撞击发出清脆的幽咽。
“止落,止落……”
惊慌寥落的声音透过清脆声悠邈传出,水边女子茫然坐起。
雪纺底描金绣的锦屏后,一道修长身影一动,珠帘一挑。
入眼便是一袭血红金绣衣袂,夺目耀眼,一双细致如玉的手指,金玉珠帘映衬下,格外好看。
红衣一动,珠帘松落,来人俯身扶住女子微凉的手。
“皇后莫惊,臣在。”他不过二十年纪,殷红唇色,玉肌雪肤。
极具蛊惑声音,低沉悦耳,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眸,似是黑暗静渊,又似清澈湖水。
女子似是痴迷,恍如透过这双眼看到另一人,怔怔然缓缓伸手,反手攥紧。
“像……真的太像了……”素泠玉启齿一叹,却透着悲凉,似是喃喃而语,低不可闻。
男子却神容不改,依旧三分轻散笑意。
“容儿可有啼哭?”她掩眸,请冷一笑。
“太子殿下很听话,乳娘已经哄着睡去。”止落抿唇而答。
她却突然间面色苍白,指下力度又紧了几分,又惶恐不安的站了起来。
“父亲怎么能这样逼本宫?容儿也是国公府血脉,他竟然还想要改天换日?”
少年安静立在一侧,恍若不查她的失态,浅笑依旧。
她闭眼,短暂过后冷静下来,勾唇一笑,目光比夜色晦涩。
“夜王殿下会回来的。”止落缓缓开口,目光低敛,沉沉开口。
“是,只要他回来,一切都不重要了,,本宫知道,他不会死,他一定会回来。”她声音颤抖,几滴眼泪夺眶而出,却依旧笑若春风。
自从父亲握了抚国朝政,野心便越发不可收拾,甚至想杀了苏霖拥立容儿登基。
她却只能冷眼旁观,如同三年前一样无能为力,本来这个孩子就不该存在,若非父亲想用这个太子巩固权利地位,她根本不会生下他?
素泠玉眼底心底从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人,在他回来之前,她会替他掣肘所有人,谁都别想好过,只有他才配坐在哪个位子,覆雨翻云。
她挽袖,一支粉黛烟罗,对镜描眉,笑颜如花,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她总能如愿。
止落掠过镜中女子笑颜,良久,只是一叹,一双眸眼,依旧不染悲喜。
情之一字,果然害人不浅,不过他只是一介卑贱之人,情对于他而言太奢侈,朝不保夕之人怎配谈论,只有云阙锦绣中的贵人才有这般闲情逸致,为它神魂颠倒,舍生忘死。
对他来说,保住皇后的宠爱,不再被人随意轻贱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