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城之下一地泛黄落叶,苏雾轻裘缓带,东风吹过,已有冬日凌冽之息,身侧云筝银甲铁盔,翻身上马,扶剑拱手一礼,其后十名副将亦拱手。
苏雾报以一笑,清淡的如湖心落下的一片雪,转眼无痕,“云将军与本王领两万人,轻骑快马先行前往,余下之人领军八万养精蓄锐,均速前行。”
“殿下,云筝一人领兵赴前线即可,殿下还是与众人随后。”云筝蹙眉劝道。
苏雾马上回头,一眼望去高城巍巍,云雾蔽日,他仰身而笑,朗朗笑声如几点散落的鼓音,一片炽烈,眉峰一挑隐透戾气。
云筝不再作言,这样的夜王是他不曾见过的,此刻的夜王如同一柄出鞘的刀,染了杀伐的戾气愈而璀璨明冶,直逼人心,那玄裘之下的一抹红,倏而灼到了他的眼,他甚至不敢抬眼正视那魅惑绝艳的面容,这样的夜王远比朝堂之上喋血杀人时更加让人惊惧。
“一城无日月,万军齐束甲。多时未着剑,与尔项上瞧。云将军帝京的风太闷,墙太高,这一天,本王已经等不及了,想必太子殿下也一样等的着急了。”苏雾言间清淡不着丝毫情绪。
“殿下……殿下经天纬地之才,太子殿下虽暂代辅国,成败却还无定论。”陛下病危,此时落入太子手中,夜王此时被迫接旨远去边疆参战,明显失势,虽然天下人皆认这场夺位之争夜王已无胜算,但云筝总觉得此事未必如同表象,夜王殿下太过从容自若,进退之间仿佛早已在掌握之中。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云筝,留着命回来,一切才有可能,此一去,不为功名,不为利欲,复我山河,守我国门,大战之下,不谈私情。”苏雾侧眸,一抹笑意淡若无痕。
“点兵,出征。”
寒流过境,战争的血火硝烟之气自越河蔓延,远在千里之外的承国都城依旧一片祥和安宁,街市繁华灯火如星,而内城中心的皇宫之中却不见天日,刀光暗影,人人自危。
“陛下,太后又派人来请,已经第三次了。”紫机殿内重纱深掩,怀济隔着纱帘请示。
叶宸枫榻上侧卧,唇畔依旧含笑三分,修眉微扬,长长“嗯”了一声,随意两字不容置唆,“回了。”
“陛下当真现在动手。”怀济踯躅再三,临行前依旧未曾忍住,眼泛酸泪。
叶宸枫阖了眸眼,眉心一抹冷厉,“怀济,朕的决定何时容许他人质疑?替朕下旨,柳太傅嫡女柳君若贤淑柔善,恭谨谦和,即刻入宫,敕封昭仪,居养心殿。”
怀济叩首而去,步履竟显蹒跚,他已经老了,不能再给陛下帮助,闭上眼他仍能忆起那白衣清瘦,雨中独跪的少年,那年先帝驾崩,他满心伤痛的看着那单薄的少年袖中匕首染红衣角,眉眼冰冷,三分笑意,瘆人戚寒。如今的陛下,运筹帷幄,心思如海,他参不透圣心何在?如同他理解不了陛下明明不喜欢柳家小姐却又执意要她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