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出的门,只跟姐姐说要去陆深晴家坐坐,邱家上下也都没太在意。刚刚上了飞机才跟姐姐实说了,就是单纯地想爹娘,便临时决定回去看看……姐姐登时被气着了,说婷婷总是这样任性,她也是真没辙。”
胥爷叹了口气,转而说,“到了这一步,就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了。英国也算不远,想过,就去找她,成不成的你们俩当面说清楚。”
胥驰没有立即说“想过”,他以为他会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却没有从心底蹦到嗓子眼儿。事到如今,他只觉得累心。“容我想想。”他轻轻地说。
收线之后,父子俩都很气馁。胥驰在办公室闲坐到下班,仍不想回家。胥爷则在临海的别墅里翻看一本闲书,直到夕阳西下,手机再度响了。
“哥,婷婷回英国了……您,也已经知道了吧。”口吻里有些别样的滋味,“怪我,没料到。”
“不怪你……”胥爷反而释然了,“他们夫妻俩的事情,他们自己看着办吧。”这是不常有的,老哥没有因为不顺心而朝弟弟撒气。
铎爷清清嗓子,继续说,“哥,这一回,不可以任由他们看着办的……若再丢一次婚姻,驰儿的名声就真的完了,就算他不在乎,我们呢?而且,到那个时候,他大概会变本加厉——我是说他会彻底撕毁大家公子的标签,成为名副其实的大魔头。”
“道理我都明白,可是感情的事,我们都是外人,又能干预多少呢?”
“能做多少做多少吧……我刚刚跟汪玄农通了电话,大致表明了咱们胥家的立场——愿为这场婚姻的修复竭尽全力。”
“那他呢?是什么态度立场?”
“他当然不希望两个人就此分了散了,然而已经这么大的女儿,有几个会听父母的劝?”
风,带着湿咸的气息,不断扑打在微微开启一条缝隙的窗上。胥爷慢慢关严窗子,在厅堂里踱步,“春节马上就到了,偏偏在这个时候闹的这么难看——”
“处理好了,就不难看了。”铎爷打断老哥的话,“让驰儿即刻启程去英国吧。”
斜斜的劲风里,浪花热情地活动起来,让观者莫名地恼怒。“好吧,这一点,我还能办到。”胥爷压了压火气,轻声允诺。
“爹,我现在哪儿也不想去。”谁知这么个年纪的狡猾儿子也是不好降服的。
“那你就滚出胥家吧。做你的老子,实在太累了!”胥爷举着手机,感觉身心疲惫,“我不是说说而已,若这次你的小家再散了,就离开美国吧,远远地浪去吧!”他切断电话,关了机。
夜,不出所料地掌控了天地,而胥家之主却失联了。众人自然要派人去公司、高尔夫俱乐部、养生会所、临海的别墅以及其他能想到的地方查看,却皆是一无所获。
“还能去哪儿?!”戚家的茶室里,戚雄业望向萧洪剑,面色凝重,“你可有思路?”
萧爷润了口茶,蹙眉思考,过了足足一分钟,忽而说,“莫非,又独自去祭拜故人了?”
故人?!故人……戚爷在心中默念。
风云端坐在茶案旁,打消了再奉一轮茶的念头。
“罗平,”戚爷将守在门外的管家唤来,沉着脸说,“从此地去往阮芽女士安眠的墓园,路线大致是明确的……派人去走走,看看能不能碰到胥爷的车子。”
罗平心领神会,恭敬而简洁地说,“好的,我这就去办。”随即退了出去。
“还是你厉害,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萧爷没有回应,他知道老哥哥这话并非什么夸赞。于戚雄业而言,阮芽这个名字,像是一座遥远可憎、不允许被任何人提及的星球。然而,于萧爷而言,心念阮芽,也是不能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他坚信,拔出心念的一刻,他便也消耗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