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沉睡自铎爷离开后,已过了许久
心事重重、虚梦深深的阮秋眉头紧蹙,樱唇微抿,一脸楚楚可怜的幽怨她暗想铎大爷逼我服下的是什么药啊!竟就是睁不开眼,醒不过来!此刻是否已错过了那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茶室风雅局?!
“好重的心机啊!我的秋儿你该知道面由心生的道理吧?!若再这般蹙着眉,迟早会变成老巫婆的!”空灵、忧伤,略带嗔怪与怜惜的磁音沙沙作响,婉转幽幽,像一剂强有力的暖流,直注心湖,漾起一片最舒心的涟漪
“常揉眉心,百病不侵”一根温润如玉的手指按揉着美人的眉心渐渐,眉头开了,空气里弥散着沁心入髓、苦涩如烟的舒缓味道
“我记得这味道啊”阮秋轻喃着醒来,如烟似梦的倾城玉面映入眼帘罗丰深沉而凄美地笑了笑,继续用那细腻软滑的中指指腹揉按着美人眉心处的印堂穴力道如常地精准
不久,阮秋缓缓起身,啜了口微微凉却的苦涩的茶“哥我想起来了!”她猛然抬头,“那夜姑姑带我离开萧家,踏上寂夜险路的那夜她身上分明浸满了这味道!之后的半年、甚至更久这特别的味道总是与她周身的烟草薄荷味儿缠绕在一起!原来姑姑也曾为我戒过烟啊才会整日去喝这如烟似梦的芦荟茶”阮秋念着,想着,纠结着,难过着不觉间,泪水如珠,倏倏滑落
“既喝了如烟的茶,就该放下如烟过往!还有你还有哥啊!我自会陪你熬着!从最初到永远”阮秋缓缓抬头,凝望罗丰眉心那明媚如花的胭脂痣那般玲珑小巧、圆润美好浸满一往情深的情深似海她心头倏地涌起无限酸楚只得小心地移开视线
罗丰对不起啊我无法爱你!不是因我心已许,而是,孤独之客的宿命使然!“想什么呢?”罗丰不禁轻抚美人微微涨红的脸颊“还没到正午啊”美人讪讪然葱白的纤手温柔抚摸着挚友手腕上那年代虽久远、走时却向来精准的手表“我想最难熬的戒烟时辰已经过去了!然而,最关键的奉茶时辰正渐渐逼近!”美人淡然若水的清眸弯起狡黠的笑意
“少得意了!那个经铎爷运筹帷幄、必将使老江湖们各得其所的精妙茶局里你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罢了!”罗丰白了美人一眼,伴着温润而朦胧的浅笑“还有啊,作为真实走过戒烟历程的过来人哥不得不提醒自找活该的戒烟女王最难熬的时辰尚还没来到嘞!再说,当年你姑姑做不到的事儿凭你嗯我看也悬!”
“不必泼冷水!因为对于不相干的质疑,女王自有坚不可摧的抵抗力!”阮秋顷刻反驳,声音坚定而冷冽,锐利而刺耳,“听着不必全世界都相信我相信,师父相信足矣!”
“我是不相干的人吗?!你够狠!也好!不然,哥竟差点儿忘了你有多能耐呢!”罗丰脸颊腾地涨红起来,嗓音亦变得分外沙涩“6岁便可戒掉养恩大于生恩的萧家亲情、22岁便可戒掉一生难再的风驰山剑客的爱情如今,刚满30岁便又戒掉了相濡以沫的人生导师的深情这般花开正盛、心机极重的职场女王自然是登峰造极无所不能的!”刹那间,四目相对,电光四射!怎么了?!这般始料未及的刻薄啊!静默的僵持中,彼此扪心自问着面上皆是伤心至极的纠结表情
转而,阮秋深吸一口气,咽下清眸里那汪呼之欲出的泪水“哥你明明知道的!与博士离开洛杉矶的那晚,我去向师父和你道别他老人家说我比姑姑听话、听劝,且智商、悟性极高所以只要我有决心、肯努力未来定能诸事顺遂、无所不能的!”
“义父总是这样!心里虽通透,却只知捡好听的说!这般一味地纵容、惯着你姑姑和你可到最后到底是被你们连累死了!”“哥你究竟隐瞒了多少我本该知道的真相?!若真是我连累死了师父如今我做的这些戒烟、追梦、寻找失落的记忆与真相、企图朝百般冷血无情的命运还手,决意做永远一无所有的孤独之客师父他老人家都已无法感知到了!亏得你提醒啊顷刻便使我泄了气、丧了招儿顿觉活着真是没劲!”话音未落,滚烫的泪不断滑落
罗丰见状,瞬感喉咙微涨,胸口涌起一阵心酸这突如其来、无法消散的复杂情愫,怦然燃起熊熊烈火,促他将美人紧紧拥入怀中“秋儿我只是希望你别再背负那么多你扛不起的沉重,来拼命压抑、甚至埋葬真正的自我!哥求你别再对自己这么狠了,好吗?!”阮秋心中不自觉地一荡为何这酥麻的磁音经岁月打磨,并没有变得世故圆润,反而衍生出倔强而沧桑的棱角,微哑带涩似乎绝对值得起长久的回味与信赖?!转而,深埋在深情怀抱中的她微微抬头,望向窗外,像极了那个总是于绝望处拼命探看希望的戚风云某一瞬间,她掷地有声道,“孤独之客生来就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