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灰黑顺着夜色渐渐降临,一抹耀目皎白又顺着晨光升起而翩然展翅。
灰鸽与白鸽在空中交汇,咕咕一声,飞向各自的远方,由此,交错——
借由讽刺未来某段崎岖交错的路,总是不经意交汇,又在交汇中分分合合。
至此,不知道命运尽头,那未知结果。
晨起,是谁酣眠一夜?
有谁眼眶微红,睡眼惺忪。
“花欲念。”
少年郑重开口,那架势,活像是谁听见了他的名字谁就要惊愕不已三呼叩拜一般郑重。
然而——
有人不以为然,闲闲抬手掏了掏耳朵。
“哦。”
!!!
他看着少年这般平淡的反应,有瞬间的愣仲和失神。
江湖上,谁不知道玉面百花花欲念???
这夏夜渐渐灼热,他却觉得奇怪,又不知从何说起——
抬眼,看见那枣红色骏马在晨光中疏理一身毛发油光水亮,鬃毛长长,倒影晨光,打上了金色亮边,那般高贵气质,恍惚从马身上散发,他微微一愣,暗嘲自己竟然觉得那马高贵?
是谁轻轻捏了捏肩颈,扭了扭脖子,这一夜想来睡得不大安生。
他却有些歉意,觉得近来伤势好得极快,大抵是近来好好休息的缘故,又懊恼自己临危之下怎么能睡得那般安然,宴方质弱,若是那些人来了……
如何自保。
宴方起身走到河边,哗啦啦一声开始洗脸,河水清亮打湿了衣袖,她浑不在意,借着那清凉河水,洗掉一夜未睡的困倦——
眼光,灼灼。
她似乎从袖中摸出了什么,细细擦了脸,又开始在脸上描描画画。
花欲念看不见,只依稀看得远远那动作微微不解,他却也不甚在意。
眼光一转,转向少年秀细挺直腰背,那背细弱弧度流畅,到该收束处收束,仿若一掌可握,他暗暗想了想,比起销金窟的姑娘似乎也差不到哪去。
那边却是谁已经敏锐地回头?
“小花,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他被当场抓包,猛然脸上一红!
又想了想方才的比喻,似乎脸上越发滚烫——
他他他他竟然把宴方比作那销金窟的姑娘?!要不得!万万要不得!他莫不是如她所说的,被掰弯了不成?
此时又愕然回神,呐呐看向那边少年依旧忙忙碌碌,瞪大了猫眼儿,恍惚从来没有此刻这般精神,愕然道:“宴宴宴方!?你你你你叫我什么?”
她蹙眉,分外有些不喜大清早有人叽叽喳喳。
“小花,你看逆流都比你安静。”
!!!
这人太过分了!竟然拿他堂堂百花帮帮主和马比?!这这这这,这成何体统?!
恍惚又想起了那恶俗称呼……
小花……
他记得帮派里千云的新宠物,西洋进贡那小花猫便叫做小花,此时突然觉得——
是不是哪里不对???
此时便一窜窜起三丈高,“宴方!”
宴方翻个白眼表示你真的很烦!
花欲念一边炸毛表示你真的很过分!
这样静谧如水的清晨,便在这样的插科打诨中度过,直让某人觉得他不是在逃命,而是在旅游这种奇妙感觉!
……
晨光洒下,照亮谁的身影,又照亮谁的庭院。
紫藤招展着抽出嫩芽,那一抹浅绿嫩黄顺着藤架攀爬而上,恍惚间时间一晃已经初见规模,为这寂静的王府平添了三分生机与绿意。
小轩临波,波光浅浅粼粼。
洒云湖烟波浩渺,其中有荷叶三两冒头,似乎也打了骨朵,准备孕育芬芳美味,青莲灼灼。
却是谁,不爱莲花独爱莲子,夏日非要喝一杯莲子荷叶羹才能平安度夏?
是谁多年前酿了一盏盏莲酒,与谁共饮,嘟嘟囔囔,不如桂花酿?
却是谁喝的眉眼弯弯,笑谑:“人家出生种香樟,你倒是四岁酿香醪,说来如此,算不算嫁妆?”
此时又到了那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季节时光,偌大王府里,却独独缺一名赏花之人。
是谁坐在小榭里,低低轻叹,啧了啧舌?
“好像还是小宴在的时候过得比较欢快,如今人一走,恍惚就冷清不少,”他歪过头,看向书案对面男子,轻询:“你说呢,冷轩?”
他从书案中抬起头来,看向那围栏边荷叶清浅,烟雾淡淡,恍惚去年这个时候,这王府里也是没人在的——
洛王出使,当时还不是王妃的王妃请命陪同名动曜日,却也没觉得这日子这般难捱,此时也勉强点了点头。
“是清净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