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正式来到十月,清晨的一场阴雨宣告热的褪去,秋尾巴欢喜地将常青藤染上玫红,带点严肃,带点悲荒,却又有一番清亮洒脱。
三年级是分化的高峰期,同年级的已经有人开始分化了,每天都有新的八卦,比如谁和谁为了谁争锋相对,到最后三个人都是Omega,又比如谁和谁天天打架,最后一个Alpha一个Omega,已经从背着教授打架到背着教授打啵了。
雷古勒斯喜欢秋季的舒爽,懒洋洋的阳光洒在身上,他能躺在黑湖畔边的树上睡一下午,傍晚时缓缓醒来,什么也不用想,发呆地欣赏红透了的晚霞。
但他不喜欢秋天的占卜课。
特马妮教授会拖着她沙哑的,刺耳的长调,让他们拿着一盏意味不明的茶水观察,欣赏,最后用羊皮纸写至少十英寸的报告,雷古勒斯往往会勉强提起精神,看着那个面容枯槁的女Beta一遍又一遍越过他的桌边。
就像现在这样。
“来吧,布莱克先生,去帮帮爱丽丝小姐。”
雷古勒斯发誓,在特马妮这句话出来的瞬间他听到巴蒂溢出一声坏笑。
他掀开眼皮,恹恹打量着那个一身格兰芬多校袍的少女,“是的,教授。”
雷古勒斯走到那个叫爱丽丝的女生旁边,她表情有些局促,因为桌上刚刚打翻的茶杯,低头时雷古勒斯无意间看到了她赤褐色发丝下的腺体。
他只扫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拿起桌上的茶杯,接着端起三角架上吹着热气的铜壶。
泡茶这件事雷古勒斯从小接受他母亲的训练,自然得心应手,他纤细苍白的手指搭在茶壁边,举到爱丽丝面前。
“你看到了什么?”雷古勒斯问。
爱丽丝接过那杯冒着热气的茶,她的眼神逐渐虚茫,丝丝缕缕的魔力缠绕在茶水上方的浓雾上。
“太阳……还有像蛇一样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爱丽丝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雷古勒斯。
这时,特马妮像蚂蚁般不驱不散的声音传过来:“请你先给她看看,小布莱克先生。”
雷古勒斯真的恨死这个小布莱克,他道了一声嗯,礼貌地从爱丽丝手中拿回茶杯。
褐色的茶水平静无波,茶叶像蛇,像摊开的羊皮漂浮在水面上,水雾挥散不去地升起,模糊眼下的画面。
爱丽丝正认真地盯着这边,雷古勒斯开始出神:茶杯是她的,但茶水是自己泡的,预言出的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看到了什么,布莱克?”爱丽丝突然小心翼翼地开口。
雷古勒斯收回目光,将茶杯放到桌上:“太阳,毒蛇,自尽的骑士。”
“哦。”爱丽丝有些欣喜地发出一声轻呼,她很高兴自己看到了和雷古勒斯有一部分重叠,至少她的占卜还没坏到彻底不是吗。
“我记得书本上有一页讲到了它的含义。”
爱丽丝开始翻书,一页页纸张从她手指尖迅速溜走,还有像格兰芬多一样赤红的墨水标注。
雷古勒斯无聊地站着,他想到了西里斯——上学期的暑假他没有一天不在和妈妈吵架,关门时巨大的响声就像地震一般,连窗户都在震动,随后家里陷入诡异的平静。
他的哥哥太叛逆了,和那个波特一起,他在房间里贴满了麻瓜的东西,赤裸的身体剪报让偶然闯入一次的雷古勒斯感到羞耻。
西里斯越来越像一个格兰芬多,自大暴躁傲慢,他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听妈妈的话?
雷古勒斯感到深深的不解。
西里斯总是惹妈妈生气,好像他们之间有个一对话就会爆炸的开关,将家,将雷古勒斯炸得干净。
有时候,雷古勒斯会想也许等他分化成Alpha就好了,这样妈妈不用只注视西里斯,他们都能得到短暂的喘息。
包括我。
雷古勒斯不想再听克利切睁着它那双网球般凹出的眼睛说:“西里斯大少爷今天和夫人吵了一架。”不想再看他父亲奥莱恩·布莱克像昆虫一样缩在母亲威压之下一言不发——
雷古勒斯很抱歉在这里将自己父亲比作昆虫。
他也不想待在后花园里躲避庄园内紧绷可怖的气氛,荡着秋千,呆呆望着空荡荡的围墙……
“布莱…克……雷古勒斯!”
爱丽丝的声音猛地从耳畔响起。
雷古勒斯疑惑抬眼,他清了清嗓子,似乎刚注意到自己发了那么长时间的呆。
“你找到了?”他问。
紧接着,爱丽丝将掀开的那页摆到男生面前,用手指着一处内容:“看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