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拿了自家的米,怎么还寄了?”
小孩无奈撇撇嘴,跑到门口领了晌午的牢饭。
小孩分给查共时半块窝窝头,她笑笑,看着灰头土脸的小孩:
“你吃吧,姐姐不饿。”
一个馒头,一碗菜粥,伙食倒也还不算太差,但是查共时前几日吃惯了贾府的美味佳肴,加上这艰苦脏乱的环境,不愿再吃糠咽菜。
她蹲在地上画圈圈,十二星座没集齐,燕西宸也杀不掉,何时才能回去啊!!
“小孩,如果你说等你听话你王大娘就来接你,那我现在要是不杀那个临安侯了,他会不会也来接我……
“小孩?”
……
听见没人回应,她猛地回头,
小孩?倾斜撒漏的碗,半碗摇晃的剩粥,小孩倒在地上,口吐沫子。
查共时用食指靠近他的鼻息,已无热气。
“狱卒,来人,快来人,有人中毒!”
查共时呼喊狱卒,看到的却是叶桐和临安侯。
是他?
查共时眼眶泛红:“郎君是来收尸的吗?”
燕西宸脸上没有昨日一丝的朝气,漠然道:“看来夫人已思过悔悟,那便回侯府,别呆在这儿,不好”
查共时回头指着躺地一动不动的小孩:
“这毒是给我下的?有意思吗,昨夜事情已然败露,大可一刀砍了我,何必殃及无辜”看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孩子,燕西宸命叶桐上前查看,叶桐伸出两指,摇了摇头。
她红了眼眶,趁机拔出侍卫的剑,朝他刺去。
反正贾锦容死不了,而燕西宸只有一条命。
叶桐眼疾手快,没等燕西宸出手,瞬间夺回,收到剑鞘中。
燕西宸提起袖子,露出手掌外缘的伤,一道口子鲜明深刻,透过铁网给她看:
“本侯想要你的小命,随时都可以”
查共时直直向前走,旁若无人:“既如此,那请侯爷也给我个痛快,和那天府中的贼仆一样”
“容儿何必一心求死,难道说回去不好交差?”
查共时抓上他的领子:
“是啊,不好交差,难道侯爷好对无辜孩子的爹娘交差?”
查共时挡着背后年幼的尸体,心生恨意。
他还是个孩子啊,他没做错事!
燕西宸将贾锦容安置到一边,弯腰拾起粗瓷碗,淡淡说道:“本侯是没有良心,但决不做这种龌龊之事,行事粗糙,留下的中毒者全是把柄。更何况……”
“何况什么?”
话音未出,牢房隔间不断呻吟,有所异动。
燕西宸用布巾擦净手,沆然离去,叶桐紧随,带贾锦容出狱。
离开时她看到两面的铁牢中犯人尽数倒地,抽搐不止,也有打翻一半粥饭的中年壮丁捂着肚子呻吟。
还好没吃那牢饭,虽然贾锦容死不了,但她想起来还后怕。怕的不只是毒,还有……面前满腹坏水,必定报复的临安侯。
“侯爷,我错了,既然牢里的坏事不是你干的,那我原谅你了,我们下次有缘再见”
大牢门口的层层侍卫拦住查共时,她只好折返包食宿的“员工宿舍”。
“是不是容儿也吃了口下毒的牢饭,头脑如此不清醒?”
醒你个头!查共时心里暗暗怒骂。
查共时还是对燕侯的话半信半疑,于是边走,边悄悄向叶桐打探,
“临安侯所言真假?中国人不骗中国人”
叶桐听这话摸不着头脑,但是他对侯爷万分相信:“当然,贵贱异狱,夫人你呆的牢房可是侯爷…专门给你挑的这个清净些的…”叶桐压低声音偷偷告知贾锦容。
“密谋什么?还不回府”叶桐和贾锦容的小动作被他听见,
燕西宸轻挑眉毛,心里暗想容儿知道了就好。
出了牢狱,他眼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狠意,和昨日意气风发的新郎判若两人。
不是圣上的手笔,那事情处理起来便简单了,臣侯之下,无人能逃。
皇上燕北华和临安侯同坐太湖亭的桌前。
燕西宸斟杯茶,未满便即刻倒入皇上的玉盏中。“皇叔,喝惯了龙凤团茶和西湖龙井,不妨尝尝臣带来的。”
燕北华抿了口,烫的舌尖发麻,合住牙装作表面无事:
“好茶”。
燕西宸见圣上入口,娓娓道:“皇叔好品味,金瓜人头摘采于城外玉皇顶的老树茶,玉泉山新鲜泉水泡之,使得汤色金黄透亮,喉韵显明。”
燕西宸看着燕北华放下茶籝,底托的热气留下一圈水渍。
皇上开口:“热香浓而不腻,沉香重而不闷。此茶甚得朕心,可入皇宫的贡茶”
皇上夸完眉头一皱,总觉事情没这么简单。
他喝罢一口茶问:“临安侯一贯我行我素,近日却如此讨好朕,有何用意?”燕西宸一五一十将贾锦容遇刺和近来临安城狱中犯人中毒报知圣上。
“什么!?竟有此事!”
听闻皇侄的话,他怒火中烧:“刑部尚书是不想干了吗?”
临安城是北华国都的门面,发生如此恶劣的变乱,实为失职失责。
“皇叔莫要生气,臣侄只是怜念贾府,毕竟圣上未促成这段姻缘前,就有许多双眼睛虎视眈眈。现如今,已成定局,仍有贼心不死。臣侄倒是无所谓,但皇叔,若是不早一步将谋害皇亲的人就地正法,恐怕下一步佞臣就敢……威胁圣上”
燕北华听闻此话,虽心中怅闷,长舒一口气:
“皇侄有心了”
壶底沉淀着许多滤渣,皇宫中的侍仆手持纱网,一点点还原茶汤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