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走,海索的脸就摆下来了。
他面前的,左一个是不知有病没病,说不定还是装失忆的弑亲禽兽;右一个是不懂装懂,村里风评也不甚良好的“林中女巫”。
这么一对“卧龙凤雏”,真是叫他左右为难。
海索先望望眼神“智慧”的小约翰,又望望更加“智慧”的赫密特。
神父的日子果然艰难。
他本来想呵斥几句,但又望了一眼这目光呆滞的小约翰和年事已高的老太太,气便消了不少。
“赫密特太太,您总认识些草药吧,不行就给这小约翰熬上一些。治不好病就权当调养了。”
“神父,方才人多,我不便讲,但这小约翰的病恐怕草药治不了……”
哦?看来有故事。
海索一听赫密特这话,又拾起了对她的期望。原来她刚刚是在藏拙啊!
“所以小约翰这是真失忆了?”
“大概率是了,他反应呆滞,言语逻辑出现错构,恐怕不仅仅是失忆。”
“而且,神父或许会猜测他装作失忆。但想装得这么像不容易,而且小约翰不是个会演戏的人。”
这么专业?还对小约翰这么熟悉?
反而有些可疑了。
生性多疑,说得就是海索了。
“该怎么办?”
“神父,这可难说了。除非存在某些效力强大的药剂。”
“效力强大的药剂?”
海索这里能与草药相关的东西,除了那本《文盲也能读懂的真实草药学》,就只剩原身“走”之前种的花花草草了。
“我这里或许有一些。”
海索领着赫密特穿过堡场,经过侧门,到了那座神秘花园。
他这主人还没开口,她那客人就开始一惊一乍:“什么?这是Amaranth?”
赫密特似乎认识这一朵朵白边红芯之花。
“传闻中的‘不凋之花’,诸神之恩赐!我还以为这些花只能开在梦中!”
“若能得到它早已干涸的花蜜,起死回生也不是不可能!”
天主啊,海索这是找来行家里手了。
“啊!这是?”
赫密特又奔向另一株紫得发黑的诡异蔷薇。
“‘未见之花’!所谓‘梦境乃诸史交织之处’,若是能得此花制成的墨,甚至可以在梦境中书写下未曾实现的历史!”
“神父,您是怎么向诸神求来的这些奇物?”
赫密特狂热的样子恐怖得很。
“哎呀!还有……”
赫密特起先还能说出完整的句子,而后却激动地组织不成语言。
虽然海索也没太听懂她的“密教术语”,但她的“女巫”身份已经坐实了。
白湖村第一定律:但凡传闻的基本都是真的。
海索就这么看着赫密特在他的花园里上蹿下跳,倒真看不出来她是个年事已高的老太太。
这白湖也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各路神仙都要汇聚到这里。信奉密教的男爵,隐秘世界大佬的原身,现在这里又有个白湖本地出身的女巫。
哦,还有先前在梦里与海索交流过的“隐士”,听她的意思,她还要来白湖“共襄盛举”。
说起来,这“隐士”也是位“女巫”吧?
海索觉着这赫密特也该闹够了,便上前道:“隐士…哦,不,女巫,嘶……”
海索这德语说得是真烫嘴。会的语言多了,各种语言就在脑子里打架。
海索思考时都是汉语,一说话就用德语,转换思维时经常一不小心就嘴瓢。
“‘隐士’?”
赫密特捕捉到了海索话语中的一个关键词。她似乎又疑惑又震惊。
“‘隐士’!啊啊啊略略略……”
赫密特突然跟发了羊癫疯一样,瞬间倒地抽搐,并口吐白沫。
事情发展得太快,海索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了。他先是震惊,而后是后悔。
震惊是因为赫密特毫无征兆地犯了癫痫,他来不及反应。
后悔是因为在修道院里待着的精神病还没送走,这里地上又躺了一个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