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头。
沈以渐抱着满满一箱米面站在店门口,只觉得有些恍惚。
眼前被积雪掩埋的小巷里寒风凛冽。
他这是回来了……?!
身后的门已然消失不见。
但怀里沉重的纸箱与胸前不断散发着暖意的暖宝宝,让少年确定刚刚的一切不是幻觉。
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以最快的速度奔回了破旧的小院。
现在城内粮食和过冬衣物急缺。
要是被人看见这些东西,他根本护不住。
沈以渐推开门,院里焦急等待的老者这才放松了神态,“以渐回来了。”
“嗯,祖父您快进去吧,外面太冷了!”
说着他拉着瘦弱的老者快步往屋内走去,边走边将怀里暖融融的小布包塞进了祖父冰凉的手里。
老者先是一惊,旋即错愕地望向手中的小布包。
他嘴唇轻微扇动了下,将它紧握在粗糙干裂的掌心。
屋内,面色惨白脸颊凹陷的老妇依靠在床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褥,声音沙哑地道,“回来就好……”
沈以渐连忙将身上的军大衣脱下盖在她身上,紧接着扛起一大袋米到灶房。
室内。
沈廷鉴垂眼看着这箱精米白面,发须皆白却挡不住清隽儒雅的眉眼染上一抹愁绪。
这天寒地冻,城内粮价棉价飙升,以渐才十多岁的年纪。
究竟是从哪里弄来了这些东西……
“当家的,别皱着眉了,他平安回来就够了。”沈老太太也是知天命的年岁,尤其是大病一场,很多事情都看开了。
沈廷鉴叹了口气,摇摇头。
确实,他多想又有何用。
外孙如今不过是白身。
他们熬过这个冬天都难,更不用谈其他。
沈廷鉴望着瘦弱的老妻,不由得想起十几年前……
他女儿在选秀时被陛下一眼相中,后一路升为纯妃,没过多久便怀孕了,司天监却禀明陛下,说他女儿怀的孩子是孽胎转世,若是成功诞下会致使国运受损,成为亡国灭种的祸根。
没过多久,纯妃不慎摔了一跤致使早产大出血,甚至没来得及看一眼孩子就撒手人寰。
他身为人臣,尽管怀疑这摔跤绝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但深深后宫中的尔虞我诈,就算他得知真相,又能如何?
更何况其中说不定还有陛下授意。
纯妃头七刚过,司天监就又进言,只要将五皇子隐姓埋名,迁出京都送往远离龙脉的山野间,便可破解这亡国祸根。
再然后。
陛下恐怕是担心他左谏议大夫的官位,给他谏言找不痛快。
干脆寻了个由头,将他贬出京都。
最后,越贬越远,地方越发苦寒难耐。
他干脆辞官带着沈以渐来到了巴蜀。
没想到,蜀地百年未有的寒潮来袭,棉花价格暴涨。
又因为蜀地四面环山,山路崎岖,商队更难顶着暴雪前来,如同被冰雪困死的孤城。
城内冻死的百姓不可计数。
最近些时日,粮价也不断飞涨,俨然因为富户囤积粮食开始闹起了饥荒。
家中的米缸里的粮食也吃快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