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红玉手抖到不行,心里传来无数句声音,只觉胸前一凉,灵台瞬间青明起来,一把抓住还要脱她亵衣的那双手。
“奴家不愿做妾。”
这下黄中辅立马停手心也冷了半截,感受到对方态度坚硬,可真无法将其扶正,朱家那边该交代,自己要走的路已经有了雏形,梁红玉只能算意外之喜,这个时代正妻只能有一位,难道能叫朱汝雪做妾。
也许是感受到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梁红玉赶紧补充道:“待奴家大仇得报,官人莫要强留,放我归家孝敬寡母。”
原来是说这个,黄中辅这才松了口气,能做到的自己会应,刻意欺骗不仅毁了自己的形象,只怕先前的承诺梁红玉也会犹疑。
自己这个反应更真实,梁红玉终于放下疑虑彻底放弃抵抗,任由对方施为了起来。
金色的光线重回大地,两人一个昼夜均下来皆是疲累不堪,红玉虽不至于不能起床,黄中辅也未将其带回家中。
依照大宋礼法,远在镇江郊区外的这处庭院才是他的家,此地早不复前年那般荒凉,府上有一溪清水潺潺而过,清澈见底的水面上漂浮着片片花瓣,同时伴有阵阵朗读声。
“是三哥回来了。”
开门的正是表哥宗颖,只见他头戴白巾虽未出孝期,身材消瘦却比初见时精神好上不少,陈氏去年病故,灵柩就安葬在京岘山,传言中此处也算龙脉,秦始皇特意败其风水,并把谷阳更名丹徒,以此镇压此地福气。
自打上次回来,已有半年未见,待黄中辅步入堂中,两位兄长跟随而来,三兄弟已经束发,如今也算是成年男子。
“朝廷这么多相公,我儿不过十二岁,为何要去趟这浑水。”
镇江远不如苏州临近前线,再加上童贯大军已经驻扎,对方腊贼寇心稍安定,宗母只听说南方魔贼闹的厉害,并不知方七佛兵临秀州城下,战事已经到了迫在眉睫之时。
然听闻黄中辅要亲自随军,还是忍不住抱怨。“我儿这转运使乃是虚职,我且去太尉府问问。”
黄琳不知内情,同样是急的乱转,只是怕他去平江府也见不到朱勔,若再听到太尉已逃去东京,只怕黄琳会更加反对。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官家待我恩重,爹爹常言大义,此正是报国之时,儿自然也要共赴国难。”
黄琳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立起嗓子呵斥道:“你也不曾多读书,怎得脑子还坏了不成,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朝廷平叛自有官军,养兵千日用之一时的道理三哥难道不懂。”
两人一见面就要吵闹起来,可今日黄琳语气不同,那苍厉的音调越来越弱,说到后面似有哀求。
国家养兵如养狗一般,这年头大宋官吏薪资日渐攀升,只有这兵卒未曾变动过,只有遇到战事时才多有赏赐,西军每日靠着搏杀过活,与江南兵卒已经发展出各种副业不同,这就是最好刷经验的机会。
可当着宗泽的面他也不会说出心里话。“儿心意已决,爹爹娘娘勿要再劝。”
“不如我陪三哥一同前往,彼此也有个照应。”万没想到说话的居然是大哥,见他古灵精怪的模样黄中辅也是好意劝道:“大哥学业未成,还是好好读书,日后再来报效。”
这话一出黄玑脸色立马苦了起来,宗泽治学严厉这日子过的如入监一般,一家人简单吃了顿团圆饭,得知今日就走,宗母还是一个劲哭哭啼啼,叫黄中辅暗骂自己多事。
早知道就叫人瞒着家人。
临走时宗泽倒是带着宗颖相送许久。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出自《左传·僖公十四年》,共赴国难却不是古词,“叫你表哥陪你去吧。”
宗泽自然十分感动,这句共赴国难不禁叫他感同身受,只恨自己老而不用,又被律令困在这小小镇江,真是报国无门,这话他不能当着黄家人面说,可心里是赞同黄中辅参与平叛之事。
宗颖已经年近三十,不仅没个出身,连未来也看不出什么指望,黄中辅扫了一眼表哥,见他面有难色立刻圆场道:“不妥,表哥几子皆幼,再说孝期未过如何能参与军阵之事。”
黄中辅还在犹疑宗泽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想给表哥博一个出身,不过眼见表哥不愿,他也不好强求,宗泽长叹一声道:“老夫真恨不得年轻个二十岁。”
这一句话倒出多少愤懑,大哥性子急不是那种静下来读书之人,二哥性子静却沉默寡言,儿子更不用说,着实不太成器,只有黄中辅小小年纪不仅有难得的忠义之心,也不是那种不学无术之人。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