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君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连“放屁”这样的污言秽语，都在长公主的怀里说了出来，大放光芒，真叫人瞩目。

如此璀璨光芒，内里该蕴含着何等庞大的力量，雪椿姐姐承受不了，连面都不露了，得长公主才行。

长公主就这样让小郎君放肆么？

关注长公主反应的人，还有独孤玉璜，她确信，姐姐将小郎君抱入怀中，是出于对自己搀扶小郎君的不满，是明晃晃地告诉她这个妹妹：韦郎是姐姐的。

证据就是，前日曲江畔，姐姐只是揽着小郎君的肩膀，行为克制，全然做戏。

她对一手造成的后果很满意，姐姐有了重视的东西，她便有了措手处。

独孤玉琥没有多余的心思，怀里的韦郎，热得像一支火把，灼烧着她，她想推开，但不能推开，因为这火把是自己抱来的。

她做事不后悔，要么不做，要么不休，结果诸般好坏，都坦然接受。

这是父亲教给她的，她迄今为止都做得很好。

可迄今为止的结果，都没有这般难熬。

她并非承受不了，只是这种难熬非比寻常，是不熟悉的，是陌生的。

她对陌生有恐惧，能掌控的东西越多，对陌生就越恐惧，陌生通常意味着失去掌控。

她独孤玉琥是柱国长公主，不能失控。

韦冲与高孝瓘一杯一杯地拼酒，心思纯洁得像酒壶，只装酒。

一壶酒很快空了，再换一壶，一壶接一壶，空酒壶越多，他的身体越轻盈，简直要飘起来了。

声音也要起飞了，“魏武有诗，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有酒无歌不行，今日，我给高兄唱一曲，助助兴！”

高孝瓘半醉，满面红光，明眸大亮，拍案朗声道：“只喝酒，未免乏味，好提议，有歌不能无舞，韦弟为我歌一曲，我为韦弟舞一曲，且歌且舞！”

韦冲的嗓子升上了高地，醉意熏熏地摇晃着脑袋，手握酒杯，轻轻敲击着长案，唱道：

“听见你说，朝阳起又落。”

“晴雨难测，道路是脚步多。”

“我已习惯，你突然间的自我。”

“挥挥洒洒，将自然看通透。”

……

韦弟所谓的歌，是高孝瓘从未听过的，唱词既俗且怪，韵律更是闻所未闻的怪异，却有种奇怪的力量，鼓舞着身体。

他站起身来，折了一支桃花，舞起了剑。

高兄雄健的舞姿，折射了沙场摧敌的慷慨豪迈，韦冲为其所激，彷佛舞的是自己，唱得愈发酣畅，酒杯一丢，以手拍案，一下一下打着节拍。

“那就不要留，时光一过不再有。”

“你远眺的天空，挂更多的彩虹。”

“我会紧紧的，将你豪情放在心头。”

“在寒冬时候，就回忆你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