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哪里在乎这些。”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一下子点燃了崔夫人,她像是置气一般说道:“你认小郎君当弟弟,小郎君认你么,一厢情愿!”
雪椿回身坐下,两手扶住韦冲的肩膀,力道越来越紧,脸上却越来越温柔,带着一股蛊惑的味道,“叫姐姐。”
韦冲看她身上的大理石片片碎裂,露出一个鲜活的脸孔,眸子潮润,饱含着期待,脸颊上泛起一抹红,夕阳下的淡抹微云一般,挺秀的鼻子是那么坚定,红唇水似地在洁白的牙齿上缓缓动着。
这一刻,他清晰地发现,他被蛊惑了,生出了叫姐姐的冲动,这种冲动伴随着羞耻,除了自我的羞耻,还有暴露在人目光下的羞耻,尤其是暴露在夫人与金荷目光下的羞耻。
这种羞耻,或许有难堪的成分。
韦冲在剖析自己,因为叫不出口,他并非只有心理活动,同时,他表现在脸上的,则是犹豫。
犹豫是个好东西,不伤害雪椿,不伤害夫人,不伤害金荷。
他几乎要赞美自己:我真是个好人。
他是个好人吗?
或许更确切地说,犹豫是个公平的东西,平等地伤害在意他的每一个人。
伤害能给他力量。力量的本质就是伤害。
总之,他在三对目光下犹豫,等待一个破局的人。
“乖,叫姐姐,姐姐会一直照应你的!”
雪椿没注意到,抓住韦冲肩膀的手像铁钳似的,夹得愈发紧了,她在韦冲将要叫出口的犹豫中,品尝到了一种奇妙的滋味,一尾羽毛轻轻抚弄着心尖尖上,酥痒的感觉一点点催生出来,犹如细细的波澜,缓缓荡漾全身。
她不敢想象,当小郎君叫出“姐姐”的那一刹那,她会体会到何种奇妙幻境,光是在自己一声声“叫姐姐”的催促中,她已经酥痒难耐了。
她沉醉其中,没有察觉,这种感觉是何等的驳杂不纯,倘若没有外人在,这个外人包括夫人,更包括娘亲,不包括人数更多的侍女,这种感觉会是如此难耐么?
置身其中的金荷,注视着两人的金荷,是理解女儿的,她昨夜岂没有类似的感受,只是女儿毕竟年轻,轻易陷入了,没有自己老道,自己轻易避开了。
女儿轻易陷入不是坏事,这样,夫人才能看得更清晰,更后悔。
夫人脸上的表情是多么娇艳啊,不,是多么惊艳啊,夜海棠何能及夫人。
“金荷,带她走。”
“遵命,夫人。”
她现在可以在心里回答夫人了,这就是她不愿衣着艳丽的原因。
长裙胭脂红又如何,怎及自己身上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