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说的在家,是指在娘家,崔夫人看了看她的脸,早长开了,娇俏得很,眼角眉梢有了点女人天然的媚意,身前坟起,虽不似她当年的模样,已经不输许多生养过的妇人了。
“我这里不用服侍了,你带她们几个丫头四处逛逛。”
侍女笑着谢恩,步子欢快地走了,拉着几个陪嫁过来的丫头,切切私语了一番,结伴出了裙幄,渐行渐远的笑声返了回来。
崔夫人发觉,这几个丫头,都过了丫头的年纪,有了妇人的特征,裙里隐约的弧线,有孕育生命的圆满。
早到了嫁人的年纪啊。
她感叹着,站在水边,看看春风扫水,水面皱起粼粼细浪,看桃树李树在春光里亭亭玉立,一瓣一瓣脱离枝叶,随风自在飘荡。
偶尔回头看一眼两姐妹,不经意地扫过那边安睡的小郎君。
就这样站了很久,似乎要让春光晒热自己,让热气蒸干自己,让春风吹干自己,直到小女儿喊她过去。
独孤玉璜问道:“那小家伙睡着了?还挺安静,不耍酒疯。”
她家那位耍酒疯么?崔夫人口渴了好久,细细喝完了一杯,又斟上一杯,送到唇边浅浅抿了一口,“小郎君是个克制的人,不会耍酒疯。”
“哟,母亲昨日才认识他,怎么这么懂他了,你们真觉得他像父亲?我怎么看不出来,我去仔细瞧瞧呢。”
独孤玉琥拉住了她,“不是说喝酒要赢我,让母亲来做个见证,想跑?”
崔夫人道:“乍看是有一两分神似,细看不怎么像。”
独孤玉璜没能起身,丰满臀部又欺压上了锦茵,胸前一片雪光抛散,像抽着空气的巴掌,她做出豪迈的样子,仰脖喝了杯酒,“喝便喝,妹妹我可在家偷偷练过酒量,母亲刚才跟他说什么,笑得挺开心。”
小女儿此时看着颇有些娇憨之态,实则心眼子比她姐姐多很多,崔夫人多少了解她一些,抓着机会,不禁想拿捏一下她,随口回道:
“小郎君跟我说,还是长公主好看些。”
独孤玉璜浑不在意,催着姐姐快喝,“母亲不会说谎,说谎时眼睛总会往边上瞧,看来我赢了,小郎君说的是我比姐姐好看。”
母亲抱走韦冲后,独孤玉琥心绪定了下来,不在意谁更好看,是输是赢了,听母亲这样说,觉得或许留韦冲一命也不错,留着磨炼心境,补上自己的破绽。
“你赢了,不该这么安安静静的样子,骗得了母亲,骗不了我。”
独孤玉璜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头上步摇悠闲地晃动,“姐姐你还当真了,叫你转送给妹妹,不过玩玩,小家伙,猫似的,逗几日闷子倒是不错。”
崔夫人打趣道:“我可是听你说,要给他造一座金屋呢。”
独孤玉璜没好气道:“啊呀呀,母亲好毒的心,女儿不过开了几句玩笑,说小郎君是母亲的面首,便向长公主告黑状,璜儿真是个苦命人呐。姐姐口口声声叫他韦郎,母亲一句重话也不说,就单单欺负我。”
崔夫人无奈地笑了笑,跟璜儿吵嘴,是吵不赢的,反而被告了一状,无妨,她是长辈,不用解释什么,什么事也没发生。
长公主饮了杯酒,“韦冲我自有用处,不要在这胡搅蛮缠,喝你的酒。”
独孤玉璜能听懂姐姐的话,语带幽怨道:“行吧,韦郎暂归姐姐了,用完记得给妹妹,反正从小就捡姐姐剩下的东西。”
长公主灌了她一杯酒,“说得咱们家养不起孩子似的,罚你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