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周凌薇这位来自南方小县城的女孩心里既自卑又还有点骄傲的余温。
毕竟她当年是县里的文科状元。
周凌薇成长的山县是个贫困县,贫困的不仅是经济,还有教育,别说清北复交,能出个考上北京或者上海985/211的学生就不得了了。
她就是山县那些年来唯一一个考上北京名牌大学的学生。
高考后的那个暑假,她几乎都浸没在褒奖和恭维中,就连她妈妈单位那位没拿正眼瞧过人的大领导都领着孩子带着红包和水果去家里向她请教学习方法。
整个人膨胀得都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她觉得讽刺,又好像很享受。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境上了北上的绿皮火车。
到北京的第一个月,周凌薇立马清醒地接受现实,在人才济济的海淀区,她不过就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大学生。
可是每回对上黄烟傲慢的态度,她就有点不平衡,心里犯嘀咕:不就是北京人吗,一个享尽地域优势的人怎么能这样呢?谁还不是家里宝贝着长大的孩子?她还是县里的状元呢?
俩人整天围着宿舍里的琐事,你戳我两下,我戳你两下,谁也没吃亏,谁都不谦让。
吵了大半年,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
黄烟不觉得周凌薇是个土老帽儿,还特好看,她身上有一股莫名的魅力让人跟着她前行。
周凌薇也不认为黄烟瞧不上外地人,她就是个善良的可人儿。
熬夜奋战做完一个项目后,俩人就成了生死之交的闺蜜。
姑娘们的友谊说来就来,还特别勇,一牵手就敢许下一辈子的约定。
“没呢。”周凌薇懒懒散散地卷着头发,“你今天不用上课吗?”
“逃课了,我等会儿去你那找你玩。”
毕业后,黄烟去她爸单位混了一年,那边一群中年人,今天还聚在一块儿家长里短,明天就阿谀我诈了。
复杂得让她大喊受不了。
逃避社会最好的方式就是念书。
黄烟哄着她妈给她报了考研培训班。
也就骗骗她妈吧,她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她就不是个读书的料。
去培训班新鲜了几天,瞅着班里都没个帅哥,便开启了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模式。
周凌薇赶紧打住黄烟:“别,千万别来,我们外面见。”
“怎么?你那屋里藏男人了啊?”调侃了一句,黄烟转念说道:“不是吧?那琳姐大白天还带人回去嗯啊呢?”
周凌薇没情绪地嗯啊了一声验证了她的猜测。
“你要不搬出来跟我一块儿住吧?咱俩还能互相照顾。”
黄烟看上去懒懒散散的,在生活上,却比周凌薇勤快多了,多数时候,是她照顾她。
周凌薇含含糊糊地说:“再说吧。”
搬家是早晚的事,不管怎么说也得等到期了再搬,要不押金退不了。
考虑到两个人现在都是闲散人员,他们把见面地点约在朝阳公园。
不花钱,还挺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