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也拿起一个馒头，口中喃喃道：

“先告诉你一个基本观念。

过去无可挽回，未来可以改变。

再牛的术士，也占不出来过去的事，只能测算未来的几种可能。

即便是这样，也算是天理难容。

所以，占卜，于术士自身无益。

至于多大的损伤，那就要看对世界产生了多大的影响。

比如我算出了下期双色球的号码，损伤就微乎其微，因为那只不过是改变了某个暴发户的人选。

可是之前我算了算关于这次大会和关于你的事，只是了解了个模糊大概，我差点死了。”

此言一出，张楚岚如遭雷击，眸中满是震惊之色。

王也身体后倾，双手撑着地面，抬头仰望青天。

“哎…其实你们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世道再坏，我也能保全自己和家人独善其身。

所以其实我不该来的，可我为什么又来了呢？

大致有两个原因。

一：我不来，老天师和天师府的声誉会严重受损，这我不想。

二：我来，就是给你多一个选择，一个放弃的选择。”

张楚岚惊了又惊，当下也顾不得自己说话时的音量。

“放弃？你是让我放弃成为天师继承人吗？”

然而，王也的答案却超出了张楚岚的想象。

“不，大会的事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我给你的选择，是放弃追求真相，那样你就会得到你最想要的。”

一瞬间，张楚岚想到了死去的爷爷，想到爷爷死后还被人挖坟偷尸，至今尸骨下落不明。

情绪，也在这一瞬间失控。

“别逗了王道长，追求真相有什么不对？！那就是我想要的。”

王也叹气，眼中满是对面前这个世俗人的无奈。

“真相你确实想要，房子车子女人你也想要，追求这些无可厚非。

不过一旦满足了某一项，人就会去追寻下一项，可以追求的东西太多了，人才会忘记自己最想要什么。

我说的是一直求而不得，一旦得到，愿为了它而舍弃一切的东西，那才配称为最想要。”

张楚岚却对王也的说辞并不感冒。

“少装高深，咱们根本不熟！我最想要什么，用得着你来告诉我！”

王也看到张楚岚神情激动的样子沉默片刻，随后口中念诵有声。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性，常清净矣。”

话音落。

张楚岚刚刚被勾动起来的情绪化作云烟，随着风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内心安宁。

“这是什么？”

张楚岚平静的问道。

“清静经。”

得到答案，张楚岚忽然变的有些感慨。

“常清净矣，真好。可说的轻巧，真要做到又哪有那么容易。”

王也给出最终答案。

“所以为了得到它，就必须放弃些什么。”

话到此处，张楚岚也明白了问题所在。

可是，那些事，又怎是那般容易就能放下的？

拿起不易，放下更难。

劝人回头需要时机，不巧，王也来的并不是时候，说出来的时机更是不对。

他王也能为了不相干的天师府来这罗天大醮，他张楚岚为了爷爷，为了不知所踪的父亲，为了冯宝宝，又怎么能够放弃？

清净二字，张楚岚的确想要，可背后的东西又让他怎么能放弃？

眼看着距离大会夺魁只有一步之遥了，要在这时候放弃？

一瞬间张楚岚陷入纠结，可也只有一瞬间罢了。

“王道长，你的话我大致听懂了，你是说，我要是一直追查下去，未来就会朝着坏的方向发展。

这个未来，影响的不止是我吧？

咱们非亲非故，你不会是为了我的好坏来蹚浑水吧？”

言语间，张楚岚将一根咸菜叼在嘴边。

见他又一次抓住了重点，瞧见了他拿咸菜的动作，王也大致懂了他的想法，随即自嘲一笑，不过还是解释道：

“哼，这就牵扯到另一个概念了，我管它叫：命运的权重。

这个世界没有一刻是静止的，个体变化的总和，就是世界的变化。”

说着，王也拿起一根咸菜，同时继续说道：

“我吃掉几根咸菜，也是变化的一部分。

个体变化对于整个世界的影响是不一样的。

有人殚精竭虑，却掀不起风浪，有人一念之差，却让世界天翻地覆，这就是命运权重的不同。

而张楚岚，你这个人的命运权重比例很高。

你的选择，会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场中，张楚岚和王也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看台上，众人侧耳倾听着。

‘小子，你觉得他这番话如何？’

周圣突然朝项霄提问。

然而，项霄给出的回答却是。

‘假大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