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话每个字都重重砸在薛知恩的心头。
既然清净不了,她再也掩饰不住厌恶,紧紧拢起病号服,嫌弃道。
“滚。”
“好。”
齐宿唇角微勾,收起毛巾后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薛知恩冷眸看他,忍住反胃又重复了一遍。
“我让你滚,耳聋?”
“那个……”齐宿揪紧被子,艰涩道,“知恩…我现在不能出去……你稍微等一会儿……”
他揪被子的手凸起的骨节处透着微粉,彰显他的隐忍克制。
薛知恩皱眉,眼不见为净地闭上眼。
“赶紧滚出去,还有,”她又补了句,“别那么叫我,很恶心。”
“好的,知恩。”
“……”
薛知恩无声地咬咬后槽牙。
齐宿抱着被子,深褐色的杏眼一眨不眨地望她。
温暖的阳光撒在她的侧脸上,渗不进温度的冷白皮肤近乎透明。
即便如此足以蛊惑人心的眉眼却仍然好看的过分,像神明最偏爱的造物。
除了体育粉,薛知恩还有一大批堪称疯狂的颜粉。
瘦削让她的五官棱角更加分明,高挺的鼻梁遮起的小片阴影与长睫下的阴翳重合。
齐宿看着她久久出神。
薛知恩的长相是那种高冷不可侵犯的禁欲系。
一双桃花眼在她身上其实很违和,可一旦笑起来。
——眼尾上钩,眼睑下敛,注视人时明媚瞬间侵入,如朵朵桃花刹那盛开。
美不胜收。
齐宿就有幸见过她在比赛现场笑的模样,比海报清晰,震撼心魂的多。
上一届冬奥会他去当了志愿者,远远望过薛知恩。
要过签名后她跟同伴离开,没多看他一眼,拿到签名的他还是很开心。
谁能想到……
齐宿指尖蹭过唇瓣,脸又热起来。
再掀眸看向她,发现她眉间轻轻皱着似乎很不踏实
齐宿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想帮她抚平眉心,在快要触碰她时停住。
太冒犯了。
睨着她逐渐紧锁的眉,唇微微抿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曾经的高岭之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齐宿并不为因此见到她,被她亲吻而庆幸。
只觉得心跟着抽疼,难言的酸楚涌出来,致使他的指尖不可控地轻颤。
倏地,薛知恩睁开眼皮,瞳孔细微抖动后,看清眼前的景象,凉声问。
“你想做什么?”
齐宿顿了下,默默缩回手。
“我把你吵醒了吗?”
“滚。”她言简意赅。
“那我先出去,你再睡会儿。”齐宿捏起毛巾,放到水盆里端出去清洗。
望着他轻快颀长的身影,薛知恩无意识地攥紧被子,指骨隐隐泛白。
直到人彻底关门离开,她才掀开棉被,颤抖着捂住右腿,额头渗出一滴冷汗,眼前的景象发晕,发虚。
杂乱的声音和记忆在她脑海中疯狂晃动,折磨不堪一击的神经末梢。
她咬紧下唇,浑身颤抖,愣是一声没溢出口。
五分钟后。
薛知恩脱力般靠在床头,唇色白得吓人,望着窗外的艳阳天,一种空洞的想法笼罩,逐渐侵蚀。
她不顾还扎在手背的吊针,下床。
可刚幻痛过的右腿不支,人直接摔倒在地。
哐地一声。
连同她的尊严,摔得稀烂。
薛知恩抓紧裤腿,指尖抠进腿肉也毫无所觉。
这两条无法再恢复如初的腿,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一件事。
她真的是个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