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口的安川先生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佝偻。他头发稀疏、满脸皱纹,一双眼睛大得出奇,乍一看像指环王里的咕噜。
门后没开灯,黑黢黢一片。伏见鹿抬起手电筒,很没礼貌地往房间里照。只见玄关旁边摆着的不是鞋柜,而是一尊自在观音,神像斑驳古旧,看着令人心底发毛。
“请进。”安川先生声音嘶哑道。
公寓房间很小,大概也就七八平米的样子,墙壁上到处都摆满了能剧面具。伏见鹿用手电筒照过去,感觉就像是一张张惨白的人脸。
安川先生支了个折叠桌,众人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伏见鹿和渡边俊都是大马金刀盘膝坐着,只有源玉子像大和抚子一样脱了鞋跪坐在地,两只穿着白袜的小脚丫垫在桃心形的臀部下面。
腐臭味是从垃圾桶里传出来的,里面堆满了便当盒、白色纸团和各种生活垃圾;化学试剂则是从能剧面具上传来的,一部分面具的油漆还没干……对于源玉子来说,这卫生条件堪称地狱,她忍不住往伏见鹿身边靠了靠。
嗯,attack浓缩洗衣粉的香味,还挺好闻的,能勉强抵御室内的恶臭攻击。
在三名巡警的注视下,安川先生低声自我介绍,他全名安川诚司,是个面具绘作师,对戏曲戏剧有浓厚的戏曲爱好,不论是中国的川剧粤剧,还是西方的莎士比亚歌剧,他都特别喜欢……
眼看着这家伙碎碎念说个没完,渡边俊不耐烦地打断,让他说重点,直接说清楚楼道鬼影的来龙去脉。
要是不说清楚,他们哪来的理由众筹?到时候万一被人举报非法敛财,连个喊冤的地儿都没有。
“呃,好吧……”
安川诚司露出颇为遗憾的神色,将他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三个月前,公寓楼来了一个女人,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不分昼夜到处游荡,说是要找人。别人问她要找谁,她也说不清楚;把她赶走了,她又会跑回来。
无奈之下,几个热心肠的居民一合计,干脆找个空房让那女人住下来。
这栋公寓楼百分之五十都是鸠占鹊巢的无业游民,只有街道铺面才会正常收租,其它老旧房间全都是谁住进去就算谁的。虽说没水没电,但总比住桥洞要强。
就这样,那女人在安川诚司的隔壁住下了。
那女人长得特别漂亮,身材修长匀称,气质比电视剧里的女明星还好,所以这一层的单身汉都对她格外热情。
安川诚司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平时和她也没什么交集,只是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小孩的笑闹声——按道理说,那女人是一个人来的,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住,但安川诚司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大概就在今天中午吧,楼道里忽然传出一声枪响,那个女人可能是被吓到了,又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突然尖叫着跑出来,披头散发大喊着‘还给我、还给我’,赤脚飞奔过走廊,跑上了楼……没过多久,她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摔死了。”
安川诚司说完,目光不安地打量着三人的神色。他感觉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长相俊秀的男巡警目光在他头顶停留了几秒。
“可你之前说的不是「前段时间」吗?”源玉子立即发现了他的逻辑漏洞:“「前段时间,有个女人跳楼死了,自那以后,走廊和楼道经常出现鬼影」,这是你的原话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