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嘉嘉和俞俊生一个拿着铁锹,一个抱着木盒,做贼似的一溜烟儿的小跑,一路倒是没有遇到人,很快的就到了大院儿门外。
两人喘口气儿,对视一眼,程嘉嘉踮着脚尖儿上前,轻轻的推开大院儿的大门。
木质的大门发出“吱嘎”一声,两人立马屏住呼吸。
程嘉嘉动作更轻了,一点一点的将门开的更大,刚刚能容纳一人通过,转头朝俞俊生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先走,自己断后。
俞俊生:“……”总感觉自己像是被媳妇儿保护的小娇夫怎么办?
不过他也没磨蹭,很快的侧着身子穿过,程嘉嘉很快跟上,又轻轻的把门拴上。
到家后小两口一溜烟儿钻进里屋,栓门,关窗,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的,才做贼似的躲在被子里用手电筒照着查看木盒里的东西。
盒子打开,两双眼睛同时瞪大,“哇~”
五颜六色全是宝石,红色的、蓝色的、祖母绿、粉色的、绚丽的晃人的眼睛。
且都是后世十分稀有且昂贵的品种。
程嘉嘉的眼睛亮晶晶的落在那些五颜六色的石头上都挪不开眼了。
她拽着俞俊生的胳膊,激动的小声道,“天呐,我们发了!发了!好多好多钻石,可以卖好多钱呢!”
相比较起来,俞俊生面色倒是还好,毕竟他在梦里就听郑海洋说过这盒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乍一看到震撼之后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他在脑子里分析了一通,认真道,“媳妇儿,这些东西咱们近几年可不能拿出来。”
程嘉嘉愣了一下也反应了过来,这些东西现在不值钱,卖不上价是一个原因。
更重要的是,不知道这东西是谁埋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人知道那个跨院儿里藏了宝的,万一的东西从他们这儿流出去,被人认了出来呢?岂不是相当于自爆了他们挖了里边儿的东西?
先不说别人,就郑海洋两人,知道这东西被人挖走后一定会跳脚,要是这时候自家花销大了些,保不齐就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想明白了这些,程嘉嘉觉得这些漂亮的宝石瞬间对自己失去了吸引力,只觉得就是一些长的好看些的石头罢了。
而且想到后面几年……她面无表情,“这么说,咱们费这么大劲儿挖回来,这些东西不仅不能帮咱们改善生活,还成了一个烫手山芋了?”
不当吃,不当喝的,还随时有被人盯上的风险。
俞俊生摸了摸鼻子,“咳咳、理论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没错。”
程嘉嘉死鱼眼看他,拳头捏的咯咯响。
俞俊生后背一凉,讪笑道,“咱们在杂物间挖一个坑,把这盒子埋下去,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他努力眨着自己的眼睛,让程嘉嘉相信自己,“真的,媳妇儿,你相信我!”咱可不兴动手的啊!
忙活了一场,好处竟然要十几年后才能兑现,程嘉嘉立马兴趣寥寥,对那盒子东西再也没有爱了。
她倒在床上转过脸,“快,快,把它拿走,别让我看见它!”亏她之前还做梦这盒子东西可以让她躺平,结果……
看她蔫吧的小模样,俞俊生感到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人,“家里现在还有三百多,等我再攒一些就给你买一个工作,到时候咱们双职工,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了。”
其实现在他们的生活对比其他家里已经不差了,可程嘉嘉是从物质生活十分丰富的后世来的,总是不习惯的。
“哎~”程嘉嘉认命的叹气,谁让自己穿过来了呢,不习惯也得习惯!
不过她还是说道,“找工作的事儿不着急的,我手里也有一些钱,你别把自己逼的太狠。”
俞俊生在废品站修理报废的收音机,修好了之后再低价出手,一台收音机他卖20块,除去购买零件的费用就是纯利润,他之前的家底儿就是做这个生意攒起来的。
就是这种机会不多,毕竟现在大家用东西十分仔细,一台收音机用个十几年也是有的,哪儿能那么多报废的。
程嘉嘉怕这人把自己逼得太狠了跑黑市儿去了,那就得不尝失了。
工只要在知青强制下乡之前找到就行,她倒是也没有特别着急。
不放心的叮嘱道,“黑市儿可千万不能去!”
俞俊生挑眉,“我知道的,媳妇儿放心!”他也不是不懂变通的,要是真打听到了工作的机会,不至于说因为不想花媳妇儿的钱就错过这次机会,他可没有那么傻。
不过心里也想着上班后再在废品站里头扒拉下,看有没有废弃的收音机,能多攒一点就多攒一点。
至于黑市儿,他媳妇儿可真是高看他了,他一个小虾米可混不来那种地方。
聊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俞俊生又抹黑从暖水壶里到了点热水给两人擦洗了一番,这下睡下。
或许是因为那些宝石近来十几年都兑现不了,在程嘉嘉和俞俊生眼里就是一堆漂亮石头,所以他们倒是没有那种兴奋和激动的心情,沾着枕头很快就睡着了。
……
医院和婆婆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的江秋白却睡的并不踏实,一边是婆婆的呼噜声,一边是她男人的鼾声,江秋白一直睁着眼到下半夜才将将睡着。
她又梦到了那个重复的梦。
这一次,江秋白终于看清楚了木盒子所在的地点。
她猛地睁开眼,心情十分的亢奋,看到了,她看到了!
那盒子宝贝就在枣子胡同的那个五进大杂院儿里!
后边有个狗洞可以爬进去!
想到这里,江秋白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她一定、一定要把东西拿到手,到时候不仅能发一笔横财,海洋哥也会高兴,只怕婆婆也要捧着自己,自己就能在婆家撑直腰杆儿了!
江秋白嘴角不由露出大大的笑容。
她已经等不及的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婆婆和海洋哥了!
心情过于激动,江秋白下半宿根本就睡不着,她一直睁着眼睛到天明。
……
且不提郑海洋一家三口大清早的得知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后的震惊和狂喜。
又是一天早晨,大院儿的清晨一如既往的充满了烟火气。
三院儿任家,关爱莲一如既往的天还没亮就起来给一家人做早饭。
她瞥了一眼儿子房间紧闭的门,撇撇嘴,没忍住阴阳怪气道,“哟,做咱们家儿媳妇儿可真是享福,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别人都是娶了儿媳妇儿进门婆婆就轻松了,就我们家不一样,还要我这个当老婆婆的天天伺候儿媳妇儿,这可真是让我涨了见识了!”
见门内毫无动静,关爱莲一边做饭,一边敲敲打打,高声,“像我们年轻的时候,谁不是早晨天还没亮就起来做全家的饭的?要是敢拉着男人睡觉擎等着婆婆做饭,那得被人戳断脊梁骨!我们那会儿脸皮薄,可不敢这么干,现在的小媳妇儿啊,就是不一样!”
屋里,董香香软哒哒的趴在任永晟怀里,没好气的用小拳拳锤了下他的胸口,一脸委屈道,“永晟哥,我知道妈不喜欢我,她可以打我可以骂我,我都没有二话的,可她说的这些话要是让外面的人听了去,别人该怎么想我,我还怎么有脸见人?”
任永晟昨天原本是跑到朋友家去了的,可晚上的时候想起程嘉嘉那小模样心里躁动的很,这不,就又回来找董香香睡觉了。不过,也就是单纯的睡觉,可不会为她出头。
见人不为所动,董香香眼神闪了闪,她忧愁的说,“到时候人家不得说你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只知道护着媳妇儿不孝顺老母亲吗?永晟哥,你可是在大厂子里当放映员的,这名声可不能坏了啊。”
任永晟脸色一变。
经过董香香一晚上的安抚,任永晟现在正是餍足的时候。这一大早上的听到他妈话里有话嘚啵个不停心里也十分不耐烦,只不过也还不至于让他开口说他妈,毕竟他知道他妈也是为了他好。
可要是会因此影响到自己的工作就不一样了。
自己可是电影放映员,这个院儿里年轻一辈儿里头一份儿的体面,任永晟绝不允许出什么岔子!绝不!
他一骨碌爬起来,披上衣裳开门对外吼了一嗓子,“妈,你瞎嚷嚷啥呢,让院儿里都听见该怎么想咱们家,家里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关爱莲撇了撇嘴,心说什么体面不体面的,我巴不得大家伙儿都知道我家娶了个什么儿媳妇儿,最好能坏了董香香的名声,让她在这里待不下去,这样自己儿子就能再娶一个城里姑娘了,这样才体面。
可看了眼儿子阴沉的脸色,到底不敢多说什么,只没好气的一摔锅铲,“行了行了,我欠你们的,天生就该伺候你们行了吧!”
儿子不仅不理解她,还护着那狐狸精,关爱莲将自己满心的委屈都发泄在了手下,厨房继续叮叮当当起来。
屋里,董香香眼里闪过一抹得意。
老东西,跟我斗,哼!
……
二院儿东厢俞家这边儿,虽然昨晚忙活到大半夜,可俞俊生也没赖床,今天他也要上班呢。
没错,俞俊生的婚假休完了,今天就该返岗上工了。
要不说年轻呢,晚上也就睡了三四个小时,早上起来依旧精精神神的,俞俊生快速的吃完了个早饭,也没吵醒程嘉嘉,把她的那份儿温在厨房锅里,再把门带上,就去上班了。
等程嘉嘉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挂的老高了,她出去洗漱的时候,院儿里的大妈都朝她看了过去。
善意的就是投去一个暧昧的眼神儿,再挤眉弄眼笑笑。
毕竟,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呢,大家都懂的。
不过也有不和谐的声音,也就是昨天那色胚任永晟的亲妈关爱莲,她一脸和善的笑,说的话却不那么中听:
“哟,这么晚才起来啊,现在的小媳妇儿啊,可真是享福。哪像我们那会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得起来操持一家子的早饭,要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大家都得背后骂你只知道勾搭男人,这唾沫星子都得淹死你!”
关爱莲早上刚受了董香香的气,这会儿见到程嘉嘉这个间接导致董香香砸在自家的罪魁祸首,可不就来气了吗。加上昨天儿子被程嘉嘉泼了一身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关爱莲就没忍住开口咬人……啊不,开口讽刺。
程嘉嘉:“……”
这人有病吧?
这话不就是说自己只知道勾搭男人吗?
别说她今天压根儿就不是因为这种事睡晚了的,就算真是,那也轮不到你一个没啥关系的邻居来说道。
长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样,说出的话咋就这么不像个人呢?
这人之前貌似还想把她的所谓的娘家侄女塞给俞俊生,好占俞家的房子,嗯,也不是个好东西。
余光扫见一人,程嘉嘉眼珠子一转,立马看着关爱莲作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关大妈,我知道您不喜欢香香姐,可您也不必在外头这么骂她啊!什么不干活只知道勾搭男人,您这样说,让她以后怎么面对咱们院儿里的邻居们?”
程嘉嘉还在继续,她支支吾吾:“关大妈,香香姐她和您儿子是两口子,晚上睡在一起不是应该的吗?您跟永晟哥感情再好也不能对这个有意见,这夫妻感情好是好事儿,你可不能嫉妒。医生说了,这母子啊,关系再亲密,那也得留些私人空间的,不然,那就是有病,您可不能这样!”
关爱莲:“!!!”
关爱莲瞪大了两眼珠子,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啥玩意儿?!
我什么时候骂董香香了,我骂的明明是你!是你!是你!
不是,我嫉妒啥了我?!她儿子跟董香香有个屁的感情!
不对、不对,她有个屁的病!
程嘉嘉这话毒点太多,关爱莲都不知道该先反驳哪条了。
可惜还不等她回过神儿来董香香就上场了,她端着洗衣盆,眼里氤氲着两泡泪,就那么要哭不哭的看着关大妈:
“妈,原来、原来你在外头竟然是这么说我的,我、我太伤心了……呜呜呜!”
她声音凄楚,神色悲戚,“自从嫁到任家,我就把妈你当亲妈一样孝顺。我说早上我来做饭,可你嫌我做的不好吃,一定要自己做,我来帮你洗衣裳,你又说说我洗不干净,一定要自己洗。我没办法,只能让你洗。原以为妈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干活儿又想让我宽心才找的借口,没想到、没想到,呜呜呜……妈,你怎么能在外面这么污蔑我?你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哎哟哟,这可太惨了!
关大妈太不是个东西了!
怎么能这么算计儿媳妇儿呢?
有仗义的大妈就十分不赞同道,“老关,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是你自己嫌弃你儿媳妇儿活儿干的不好不让她干的,咋能在外面又说她不干活儿呢?你也太能耍心眼儿了。”
“可不是,咋还不让儿媳妇儿跟儿子睡在一起了啊?他们不睡在一起怎么给您生孙子?”
“咋地,还不兴人家新婚的小两口感情好啊?”
“还是说老关你年轻的时候没和你男人上炕啊,那你家几个孩子怎么来的?”
众人纷纷指责关大妈,觉得她过分了,对待儿媳妇儿太刻薄了,太能算计人了,还说她不该在家人身上耍心眼儿。
关爱莲:“!!!”
生个屁!她就不想要董香香生的孙子!
不是,她耍个屁的心眼儿,那饭是董香香故意做坏的,衣裳也是她故意不洗干净的!她不就说了一次不让她干自己来吗,这小贱人之后就理所当然的等着自己伺候,她还不能说两句了?
到底是谁在耍心眼儿?!
关爱莲百口莫辩,因为她一开口,董香香就在那呜呜的哭,啥也不说,就呜呜呜的哭,看的人都觉得她被欺负惨了,太可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