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请进。”
米成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吴勋推门而入,只见米成正坐在书案前,手捧一本书卷,见吴勋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吴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这么晚还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吴勋坐下,又吩咐下人看茶。
吴勋在椅子上落座,接过下人递来的茶盏,却并未饮用,只是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
“米兄,今夜发生了几件怪事,我思来想去,也只能来找你商量。”
米成也察觉到吴勋的异样,收起笑容,正色道。
“哦?发生了何事?竟让吴兄如此忧心忡忡。”
他伸手捋了捋胡须,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吴勋。
吴勋叹了口气,将宋大秤之死和?黄河汛兵送画之事简要地向米成讲述了一遍。
他刻意隐去了画卷的具体内容,只说事关重大。
米成听完,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宋大秤死了?他还攥着个秤砣真是蹊跷!还有那黄河汛兵送来的画,又是什么内容?竟让吴兄如此紧张。”
吴勋将袖中的画卷取出,递给米成。
“你看看便知。”
米成接过画卷,缓缓展开。
画卷上,描绘的是一幅触目惊心的景象:千里赤地,饿殍遍野。
他脸色骤变,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险些将画卷掉落在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将画卷重新卷起,递还给吴勋。
“这…这是…”
他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言语。
吴勋接过画卷,沉声道。
“这是《千里饿殍图》,描绘的是黄河沿岸灾民的惨状。这张图若送出去,你我都性命难保。”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米成的心上。
米府书房内,一盏孤灯发出昏黄的光芒,照在两人脸上,更添几分凝重。
窗外,夜色深沉,虫鸣声声,更显得屋内气氛压抑。
“这…这该如何是好?”
米成喃喃自语,他明白吴勋话中的含义,这张图一旦公之于众,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来回踱步,焦急地搓着手。
吴勋目光坚定。
“我决定冒死将此图呈给皇上。”
米成猛地停下脚步,看着吴勋,眼中满是震惊。
“吴兄,你疯了!这可是死罪!你想清楚了吗?”
吴勋点了点头,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想清楚了。与其让这图落入他人之手,不如由我亲自呈给皇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米成还想再劝,吴勋却摆了摆手,站起身来。
“米兄,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
他将画卷重新藏入袖中,转身向门外走去。
“吴兄!”
米成追到门口,望着吴勋的背影,眼中满是担忧。
吴勋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保重。”
随后,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深了,皇宫内却灯火通明。
李志身着龙袍,在御花园里来回踱步,手中拿着一个爆竹,不时点燃一个,噼里啪啦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刺耳。
“皇上,这都三更天了,您怎么还不歇息?”
黄惇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劝道。
李志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又点燃一个爆竹,看着它在空中炸开,火光映照在他脸上,神情莫测。
“朕睡不着啊!去,把百官都叫来,朕有要事相商。”
黄惇不敢违抗,连忙下去传旨。
不一会儿,宫门外便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文武百官衣衫不整地赶来,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皇上深夜召见所为何事。
黄河汛兵送来的十二袋黄河水也被送到了御花园。
李志看着摆放在地上的水袋,沉声道。
“朕今日要称水,看看明年的收成如何。”
他语气严肃,百官皆不敢言语。
太监们小心翼翼地将水袋抬上秤,李志屏息凝神,注视着秤杆的变化。
然而,秤杆却纹丝不动,预示着明年的旱情。
李志的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吴勋此刻正快步走向御花园,他袖中的画卷仿佛千斤重担,压得他喘不过气。
但他脚步坚定,目光如炬,他知道,自己正在走向一条充满荆棘的道路,但他别无选择。
到达御花园门口时,吴勋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大步走了进去。
吴勋踏入御花园,一眼便看到百官环绕,中央摆放着一杆巨大的秤,几个太监正吃力地搬运着水袋。
他略一迟疑,便快步穿过人群,走到李志身旁,躬身行礼。
“臣吴勋,参见皇上。”
李志正盯着秤杆出神,听到吴勋的声音,有些不耐烦地抬起头。
“吴爱卿,有何事启奏?”
他揉了揉眉心,脸色略显疲惫。
吴勋看了看周围的大臣,又看了看李志的神情,略一沉吟,从袖中掏出一卷画轴,双手呈上。
“臣有本要奏,并有一物呈上。”
李志接过画轴,漫不经心地展开,起初只是随意一瞥,但随着画卷的展开,他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画卷上,饿殍遍野,触目惊心。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锋般射向吴勋。
“此为何物?!”
他握着画轴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