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进入山区前,停车吃饭,花高价吃了一顿猪食,继续上路,不是不想吃好的,而是不能,现在的民风纯朴,不能做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当车到龙凤县汽车站时,已经是06年1月14号凌晨,余文乐没下车,而是和其他人样,在车上睡到了天亮才下车。
在县城找了个相对不错的宾馆开了间房,不错,没看身份证,给了个大本,让自己写身份信息,交钱拿钥匙。
余文乐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好好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拿上贵重物品,朝前世的家走去。
前世的老家离县城不远,才7.5公里,但没有公交中巴什么的,出行全靠村里的厢货,车斗两边各架着一块大木方,供人坐,中间放货,几根钢管撑起帆布防雨。
余文乐没有坐车,而是有些恐惧的走一会儿停一会儿,一段一段的越来越接,走到了那个熟悉的大弯,站在山嘴上。
余文乐看着200米外的房子,虽隔着树林,但两个小孩的打闹声传进了耳中,一时间,余文乐激动到腿软跪在了地上。
用力的挣扎,但余文乐感觉四肢无力,趴在了土路边,生怕有人看见,拼着命,手指都抠破流血了,余文乐终于爬进了山林中。
余文乐大口的呼吸,很久很久才能平静下来,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一棵树站稳,还是感觉整个身体轻飘飘的。
沿着土路,余文乐来到到屋后,土路离前世的家也就三十来米,房子在半山腰,被两条山岭怀抱。
余文乐来到房子左边山岭树中,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像个小偷一样,小心翼翼的偷看起来,一个也是11岁的小男孩领着一个9岁的小女孩,在屋前的坪坝奔跑打闹着。
余文乐看着自己,不,余文乐现在已经头晕了,分不清自己是谁,对面的小男孩又是谁,他是我,我是他,还是我不是我,他不是他,这到底是平行世界,还是原来世界,余文乐感觉害怕,又感觉自己快疯了。
“你两个搞么子,搞哒鸟郎们搞,文乐(罗)儿(额儿),你克系乐儿破的皮都哈没好,不长记性。”
余文乐寻着声音的方向,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脚下一个没站稳,又一下顺着山坡滑了下去,声响吸引到了那道身影的注意,拿起一根钎担,朝余文乐这边山林走来。
止住了下滑,余文乐不知是害怕还是兴奋,站起身来,在林中快速穿行起来,像一只灵活的猴子一样,很快跑出了几百米。
把老家抛在了脑后,一刻也不敢停留,直到跑到了房子对面的一座山顶上,然后坐下,朝着房子望去,鸡飞狗叫,小孩打闹,父母的管教声。
听着,听着,余文乐已经满脸泪水,但始终不敢出声,哪怕离的很远,伸手使劲的朝脸上呼上几巴掌,剧烈的疼痛,让心神重回身体。
擦干脸上的泪水,余文乐的又扇了自己一耳光,为什么跑,为什么不敢直接冲到前世的家里,在脑海里做了无数幻想。
可自己不是那个家里的人了,再凑上去又能以什么身份认识,这算不算最熟悉的陌生人,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与地,而是我站在你面前,可你不认识我。
山风很冷,而且是南方,余文乐跑了一身汗,加上湿冷,坐了不知多久,撑起僵硬的身体,一步一瘸的向城里走去,像行尸走肉般,摔倒了爬起来,如此往复,余文乐回到了宾馆。
完全凭着自我本能,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倒头就睡,只是那颤抖的身体久久不能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