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的,回家好好准备一下吧,一个月后,我会令你成为我的未婚夫。”
父亲弄错了,她才是真正的猎手。
尤里·布兰切特回过神来,不知何时他已经跨过了最后一级台阶,走过长长的走廊,来到了妻子的房门前。
他一回家就急匆匆地想来见她,可走到门前时,却有些退却起来。
这些年来,因为西琳的缘故,安娜一直对他不满,与他之间的关系冷淡的很,他既想和她见面,和她说话,却又害怕看见她冰冷的目光,漠视的神色,这会让他四肢发冷,胸口压抑得喘不上气。
但他又不能答应安娜的要求,让西琳离开这里,因为杰特临死之前,他曾经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西琳一辈子。
可无论他怎么解释,安娜一直不愿意理解。
这让他觉得心灰意冷。
正在他犹豫的时候,面前的门却毫无预兆地从里面打开了。
安娜·布兰切特穿着睡袍,她的面容有些苍白,脸色却依旧沉着冷静,她扫过尤里·布兰切特那张混合着惊慌和犹豫的脸,又看了看他举在半空似乎想要敲门的手,几不可见地挑了挑眉,尔后歪了一下头,“进来。”
尤里·布兰切特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屋内有些暗,尤里·布兰切特看到矮几上的三叉烛台上点着烛火。
他走过去,将另外一只烛台拿过来,将蜡烛芯从蜡油中拉出来一些,然后放低到火焰边缘。
淡淡的暖黄色的光晕在屋子里蔓延开。
他放下烛台,回过头,对上了妻子直直看向他的视线,布兰切特夫人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张扶手椅上坐着,朝他伸出一只左手,于是尤里·布兰切特走了过去。
然后单膝跪在地上。
他将脸颊贴在妻子伸过来的手上,用嘴唇吻了一下她的手心。
布兰切特夫人顺着他的脸颊向后抚摸,用食指和中指捏了捏他柔软的耳垂,眼睛半阖着,虹膜在光线的影响下变成藻绿色。
尤里·布兰切特微微闭着眼睛,他将脸埋在妻子的膝盖上,柔软的头发如同流动的黄金,洒在了她的腿上。
“安娜,”尤里用近乎央求的气声说道,“亲亲我吧。”
布兰切特夫人的睫毛轻轻动了一下。
膝上的丈夫微微抬头看着她,就像是若干年前那个门廊外,他们第一次遇见时那样。
在那之前,她正为舞会感到厌烦,向她献殷勤的贵族要么是只会说大话的废物,要么是醉心玩乐的花花公子,为了社交礼仪,她必须保持微笑地照顾他们的感受,实际她早就想将手中的酒浇在他们的头顶了。
但没有办法,这就是社交场,她不能这么做,因为那只会给她落下个凶悍的名声,使得她的婚姻对象更加不堪。
不过,她怀疑就算按照母亲的要求这么装模作样一番,以她往日的事迹,这顶“凶悍”的帽子也早就戴在她的头顶了。
真是不公平啊,她的哥哥是个沉迷妓院的酒囊饭袋,却能娶到一位十足贤惠的淑女。
而她只不过是处理掉了几批非法走私,维护了德莱恩家族的利益,这对于任何一个男贵族来说都不会受到任何指责的事,为什么她做了就变成了“凶恶”“狠毒”。
她咬紧了牙齿,幽绿的眼睛阴沉地划过面前跃跃欲试的搭讪者。
对方被吓得立刻酒醒了几分,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安娜·德莱恩干脆撇开他,随手从书柜上抓了一本书。
她宁愿面对苦闷干涩的书籍,也不想看见一张谄媚油腻的肥脸。
于是安娜·德莱恩甩开人群,自己顺着长廊走到了花园。
不过显然,即使在距离舞会这么远的地方,仍然不是完全的安静。
一个年轻的男孩正站在花园里。
看到蓝白色的家纹,安娜·德莱恩立刻明白对方的身份,布兰切特伯爵的继承人,尤里·布兰切特。
她曾经在母亲的婚配名单靠下的位置里看到过这个名字,不过只是伯爵,母亲是不会看得上这样小的爵位的,她始终觉得自己的女儿最好嫁个公爵才好,要么就是个侯爵。
而布兰切特伯爵这位继承人,听说也很平庸。
安娜瞟了一眼他漂亮的礼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又是一个漂亮的酒囊饭袋。
显然的,他出现在这里不是什么巧合,看来布兰切特伯爵很想再为他继承人的这桩婚姻再争取一把。
短短几秒,安娜就想出了自己的应对之法——
将这个男孩侮辱一遍,以此打消布兰切特伯爵不切实际的想法。
于是她翻动书页,这声响果然惊动了正在发呆的男孩,对方连忙转过头,看起来才发现她到了这里。
不得不说,尤里·布兰切特长了一副好模样,如果他只是普通平民,安娜倒是很愿意花两个子跟他春风一度。
或者让他成为自己的情夫也是个不错的选择,等她生下某个公国的继承人后,她可以将他豢养在自己的某个房间。
但他实在太平庸和脆弱了。
只是轻蔑的打量,他就被羞辱得落荒而逃。
搞得安娜反倒起了一丝兴趣。
也许一个容易掌握的丈夫并不是一件坏事。
毕竟做一个公国的半个主人,不如做一个伯爵领完全的主人不是吗?
安娜·德莱恩微微而笑,快步追上了尤里·布兰切特,选择了属于自己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