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被偷学的感觉并不好，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出其中另有隐情，索性也没开口，任由对方述说下去。

“很抱歉，但我空有神识，却没有人愿意教我飞剑术，所以只好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这点我很抱歉。”莫邪冲着眼前少年鞠了一躬：“我想我应该跟你说一句抱歉，以及，谢谢你。”

“除了这些，应该还有别的原因吧。”徐辰内心说不出是什么感觉，莫名其妙地被偷师了，换谁都不好受。

但他看着对方清秀中带着些许悲伤的面庞，一时说不出责怪的话。

站在原地，受了一礼。

这是他应得的。

注意到徐辰没有躲开，莫邪心中松了一口气，直起腰身时，嘴角已勾起了一抹苦涩弧度：“我就是这样的小偷，无论在修炼还是人生中。”

“从小，我就是家里最小的一个，我们家世代经商，商业之秘传男不传女，传嫡不传次，即便我的天赋冠绝同辈，也会因为先天条件受制于他人。”

说这话的时候，莫邪多少有些苦涩，但能够说出来，对她来说就是莫大的勇气：

“他们不问是非，不识真相，打从心底认定我不如兄长，便弃若敝屣，可他们没有想到，在我们家被修士剿灭了后，我却因为拥有着足够的慧根，被留了下来。”

“收留我的，是白骨宗二长老，她是个炼药师，对我很好，说我是可造之才，要把衣钵传给我，但她毕竟是我的杀父仇人之一，我又怎会真去和她学那些东西……”

“更何况，我心中向往的根本不是利用毒物的毒士，而是独步万古的剑修。”

“我跟她说明了情况，告诉她我不想学那些东西，你知道她说了什么，她居然如我父母那般，说出了那句‘不是苗子’，将我锁在洞府里不吃不喝七天七夜。”

说着话的时候，莫邪嘴角的苦涩就消失了，言语平淡，但话语中的委屈却隐含不住。

徐辰稍一沉默，而后道：“然后呢，你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借着采药的名义，我溜出去找了凡间的铁匠，交了些修士用不着的丹药，他便为我打造最好的飞刀。”

莫邪说道：“本来我是想要飞剑的，但无奈剑过于厚重，不好隐藏，只能换做更加细小的飞刀，最起码能收入衣兜中。”

“接下来，我凭借着自己的神识天赋，得到了她的赏识，虽然我对炼药不感兴趣，但这份神识天赋还是支持我走到了如今，这也是她所能接受的最大局限，也就是在这时候，我接触到了你，传说中的血剑徐辰。”

她笑了笑，多了几分女子的妖媚。

徐辰愣了愣：“你接下去怎么办？继续回去炼药？”

“谁知道呢？这次跑出来参赛，就已经挑战到她的底线了，回去会怎么样我不知道，说不定，会直接被当作药人？”

莫邪脚步加快了几分，她站在枯萎的柳树下，天上月，湖中月，眼中亦有月。

“徐辰，你说这世道，为何如此的不开眼？”

她突然说道。

徐辰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却骤然转过身，脸色苍白更甚几分，她颤抖着拉开衣服，胸口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纱布：

“父母恨我是女儿身，师傅恨我的不成器，我就生得……如此不讨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