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压滚烫的眉心。
他从寝宫出来后,策马出宫。
他总觉得有个声音在召唤自己。
于是。
他登上传说中荒废的神山。
在万阶之上看见一座破落神庙。
死寂的、荒芜的。
明明山下万物疯长,这里却一棵野草都没有,好似被世界抛弃了一样。
萧沉隐约记得,自己八岁时来过这里的。
那个时候,他被父兄欺辱,人不人鬼不鬼。
相信了民间传说,他不顾伤重,一步一叩首的上来。
他许愿,此生站于巅峰。
若成,他愿付出一切。
遥远的记忆让他恍惚了一下。
他记得当时有个很好的哥哥在这里。
他很高大,手掌很宽厚。
声音好听的像是神明。
可是当初他眼睛被打坏了,和瞎子没有区别。
是那个很好的哥哥救了他。
甚至为了祛毒给了他心头血。
那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是他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候。
直到……
他突然消失了。
关于他的记忆似乎也跟着不见了。
萧沉重新来到这里,他才终于想起来。
他滚烫的怀抱。
把他高举的手臂。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他好像说没有名字。
于是,萧沉便从怀里掏出新采的温白花:“哥哥,我叫你温白好吗?大庆国的国花。”
他隐隐记得,他笑了:“好。”
萧沉要和他拉勾。
温白便忧郁了。
“不可以吗?”
他那时说:“萧沉,不可以和神有约定,会厄运缠身。”
萧沉却执意拉起他的小手指,“温白,等我长大了,来娶你回家。”
记忆太清楚。
萧沉摸向滚烫的眼角。
他哭了。
为什么哭呢?
明明他是男子,娶不回家的。
但就是难过。
好难过。
站在这里就好难过。
心脏好像要炸开。
灵魂都要被撕裂。
“温白,你回来!”
萧沉站在破坏的神庙里,奋力的大喊,“你答应我的,你说过的,神明不可妄言!”
可是,没有任何回应。
这座神庙,是被世界遗弃了。
“可是,还有我啊。”
萧沉摸索着神庙一角,一点点拂去上面的尘埃,“温白,你还有我的,我会等你回来。”
如此一来。
萧沉便是时常会来。
他洒下各种种子,期待他们的生长。
他大部分时间都是来去匆匆。
他亲自打扫,收拾。
一月月。
一年年的重新播种。
第十年。
当萧沉在除夕这天再次踏上神山时。
他终于看见绿芽生长。
而神庙似乎也终于有了生机。
他从战场厮杀七天七夜,又八百里加鞭回来。
萧沉终于架不住疲惫,靠着神庙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脸上有些痒。
他警惕的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少年一丝不挂的看着他。
望着他这张过度漂亮的脸,萧沉心脏怦砰直跳,“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温白扑哧一笑,“你梦里的我,就是这般。”
萧沉大脑一白,“不、不是的。”
温白指指神庙上的破坏神像,“我因为你的信仰而生,你要的就是干干净净的我啊?”
“……”萧沉脸唰的通红,“是纯净干净的神明!”
“嗯,很纯净干净。”
温白眯着眼,笑望着他,慢慢逼近,“萧沉,你不想要我吗?”
萧沉喉咙翻滚,有些招架不住,“你别这样,我是男人。”
“没关系,你想怎么对我都可以。”
温白在他耳边低喃,“萧沉,这一世,我完整的因你存在……”
他以为就此消散天地间,却不想,他曾和萧沉有过约定。
神的约定是天地束缚,必须完成。
温白挽住他,“我们相爱吧。”
萧沉脑海里似乎有什么破裂,他睫毛轻颤,靠近他的薄唇,“温白,这一次,不会再让你逃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