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猴王再度醒来时,已然过了一日,只是他方醒来便喃喃自语:“俺老孙竟然陷入梦境,实属罕见。”
自他得道功完,成就仙人之体,便是休息时,功法亦是自主运转,心神、识神、元神尽皆受到功法滋哺,无论如何都不该有所波动才是。
悟空自思片刻,觉得是前日去拜访僧肇禅师,因着未能见到故人,心念求而不得,方才勾起心念,引动过往回忆。
想到这里,悟空更是伤感不尽:“不想归家已有半年之久,不知牛大哥何时道成功完。”
这般心念上来,他也没心思在家玩耍,却是打定主意要去寻僧肇法师:“此番心神不宁,终究是故人未能得见,现下我独行寻人,反倒更便捷。”
他前时与熊家哥哥拜访千塔寺,听闻禅师离去时,自然触动心神,当时便想在那地界寻人。只是因着哥哥带着累赘,一行腾转挪移,须得用摄法飞行,耗时费力不说,也搅扰哥哥修行。
美猴王打定主意,便与山中家人打个照面,也算是让孩儿们安心。
随即打个筋斗,片刻便又来到千塔寺。
只是到了寺门外,悟空想到自家前日行事,颇觉尴尬,自言自语道:“前日为了斩断念想,行事颇为无礼,今番若以真面目相询迎客僧,却要丢些脸面。
若是换个假面目,又不是正人君子所为,难难难,解开凡缘果然难。”
他这般自矜不愿询问,忽得想到一个法子:“我便化作飞鸟进去,那时节我能认得他们,他等却不认识我,岂不是两全之法。”
美猴王这认知里,倚仗神通变化躯形是手段,改头换面却是小人行径。
果然是心神不宁,行为失据也。
却说悟空施展神通,化作一只飞鸟,不请自入飞到寺中,他也不找那些年轻的沙弥,专寻年长的老僧。
这千塔寺也有数百僧众,悟空飞在空中寻人,一时之间毕竟不能寻全,忽得望见一位老僧拿着扫帚走进一座塔中。
悟空见他那身披一口钟,胡乱在腰间打个结,若只是舍不得添置腰带,算个节俭也就罢了。偏那布面上还有不少补丁,果真是破破烂烂一裹穷。
悟空便认定对方是客居僧人,心下暗道:“这寺中果然欺负生人,那些沙弥不来扫塔,却让这这般老人来干活。”
他便扑棱着翅膀,从塔旁小窗飞入,打定主意,要询问对方苦衷:“待我问清缘由,好为他等游方僧人讨个公道。”
他方自飞入,见那老僧竟从一层开始打扫,心下立时感慨:“噫,这寺中主持果然无状,老僧被他等欺压,不敢出言抗争,却只能以这般愚笨法子,装傻充楞,原只为求个安身之处,果然可怜,可怜啊。”
悟空便落下实地,显化了身形,叫道:“老和尚,快将寺中僧人的罪状告知与我,才好为你讨个公道。”
老僧本在专心扫台阶,闻得这般话语,循声望去,见是个矮小的生人香客,便就疑惑道:“小施主,何出此言?”
悟空继续高声大叫:“老和尚便莫再装样了,老孙今日见着不平事,说什么也得帮你解决后患。”
老僧还是不解其意:“施主该是想岔了什么,贫僧却无不足之处。”
悟空这脾性,恨铁不成钢:“你无甚委屈?俺老孙却是不信。
这寺中沙弥,虽是粗布衣着,却不似你这般捉襟见肘,此为其一。
他等沙弥不来扫塔,却让老僧做这苦差事,此为其二。
你到了此间扫塔,却不从上面扫起,却不是装傻保身,此为其三。
如此显眼的不平之事,俺老孙怎会看不出来。
你定然是游方僧人,被他等欺生,且将委屈说来,老孙为你做主。”
老和尚摇头苦笑:“施主虽有善念,却执着于表象。我着这般衣服,只因他者还在晾晒之中;
我来此扫塔,只是心有所想,未能看破自身执念;
扫塔自上而下,还是自下而上,却只是存乎于心。
若为扫现世之塔,正如施主所言,从上而下为正;